時在姚守寧的陪伴下,內心的防備被開啟一條細微的口子,蘇妙真終於忍耐不住,她小聲的開口,說起‘前世’的事情。
“……後來,溫獻容看我不慣,趁著我惹了姨母厭棄,將我送進了山裡,我在那裡遇到了世子……”
再次提到‘世子’的時候,她的語氣有些複雜。
沒有了妖邪的影響,她回憶‘前世’事情時,縱然還有世子的記憶,但她卻像是失去了那種對陸執勢在必得的偏執,反倒像是提起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她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頗覺怪異。
姚守寧之前就已經‘聽’到過她與妖狐對話,對許多事情也有了解,只是第一次聽蘇妙真提起,自然瞭解更真切。
她強忍想要辯解的衝動,安靜的聽她說完,聽她自己停頓,沒有出聲打斷她的思續。
許久後,姚守寧才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腳步,靠蘇妙真更近了些。
兩人隔著柴堆相靠,她試探著小聲的問了一句:
“表姐,你有沒有考慮過,這些話,全是妖怪騙你的?”
“什麼?騙我的?不可能吧……”
柴堆之後,蘇妙真將頭抬了起來,露出一雙淚濛濛的眼睛。
她捂著唇鼻,目光與姚守寧相碰的剎那,又連忙將臉低垂了下去,避開了她的視線,下意識的搖頭:
“不可能,這些全是我的記憶……”
“可是這種記憶是不對的啊。”姚守寧說道:
“我娘脾氣不太好,但她心中對於你跟慶春表弟的到來是期盼已久的,她嘴上不說,但我看得出來,她很想姨母的。”
她說到了‘應天書局’對柳並舟的影響,再提到了小柳氏的婚姻,使得姐妹生出嫌隙的始末:
“我娘之所以不聯絡姨母,估計也是賭氣,姨母去世後,我看得出來她很後悔,她絕不可能厭惡你。”
姚守寧語氣逐漸堅定:
“我不知道有沒有前世今生,但我知道一個人的性情是不會改變的,我大哥性情不可能拈花惹草,對獻容也是一心一意。”
蘇妙真沒有說話,安靜的聽她道:
“就算我大哥中了邪,糾纏於你,但以我娘性情,絕不會怪你,她只會怪我大哥不守規矩,說不定會讓我爹打他一頓。”
這才是柳氏的真實性情,她極要面子,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情況下,她會更憐愛失去了母親的蘇妙真——從之前姚守寧與蘇妙真交鋒,數次被柳氏喝斥就能看出端倪。
蘇妙真的心再一次動搖,她死死咬著嘴唇,沒有出聲。
“至於獻容,我與她相交多年,知道她的為人。”姚守寧對自己閨中好友很有自信:
“如果我大哥變心,她絕不會怪你,只會恨我大哥不忠,與他疏離。”
她說道:
“獻容說過,男人若是移情別戀,不是張三也會是李四。”在溫獻容的觀點中,外人縱使有錯,但外人畢竟與她沒有關係,若不是與身邊人有了關係,根本是傷不到她的。
唯有被她信任的身邊人才能重創她的心,“所以若真有這種事,她縱使恨你,但絕不會與你相爭,只為搶回我大哥,這絕不可能。”
蘇妙真開始細想過去,發現一切確實如姚守寧所言。
她已經知道附身在自己身上的‘神喻’只是妖邪,‘前世’種種,莫非真是假的?
就在這時,蘇妙真想起了自己在刑獄中時,妖狐曾過渡過一段蘇文房的記憶給自己,那時她似是透過‘眼睛’,看到了蘇文房的過去。
年少的父親與楚少廉交好、出遊,她明明沒見過楚少廉,卻能看到他的樣子。
這一幕幕如同自己曾親眼見證過的場景,憑空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