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的,但為了符壽的鐵血令,西廠禁軍副統領曹逸臣可沒膽敢鬆了戒心入眠,他領著百名西廠禁軍己圈守在忠義莊四周幾天了,每日嚴格控管人員進出,任何人若想出進莊都得搜身,而若是交代不出身份的陌生人,則只有被殺的惟一下場。
這樣的時辰,正常人是不會趕夜路的,可偏偏,一聲重過一聲的落地聲響在曹逸臣及其部屬耳際遙遙傳人,這樣的聲響著實不像急急趕路時會發出的聲音,它太突兀、太沉重,像是毫不在乎它將勾勒出多大的注意,像是在向世人宣告它的即將到來。
夜裡泛起濃濃夜霧,忠義莊周圍是密密的相思林,聲音傳了一陣,眾人眼前卻還沒見著來人,那一聲重過一聲的擊地聲不只打在死寂的夜裡,更打進了曹逸臣及其部屬心底,他們紛紛站直了身子拔出佩劍,不論來者是誰,至少,他們已然有備無患。
接著一聲響亮鑼音敲在夜裡,也敲進了曹逸臣繃得死緊的神經線裡。
鑼響後是聲嬌甜的女子噪音,這樣嬌甜的噪音原該讓人覺得通體舒暢的,可偏偏,女子吐出的話語卻與嬌甜無關,只讓人毛骨悚然!
“死人上路!活人迴避!”
又是一聲鑼響——
“家犬需繫緊,福薄遠遠離!”
鏘鏘再嗚,清亮鑼聲在夜裡竟如喪鐘嘶嗚心驚。
怔忡眾人眼前,緩緩破霧而出現一列“夜行人”!
眾人均瞪大了眼,如此光怪陸離的事情他們雖曾聽聞,卻只當成鄉野奇譚,從沒當真過,萬沒想到,真真實實出現在眼前。
說是夜行“人”其實是不對的,來人中只有兩個同他們一樣是會呼吸的活人,一個是行於隊伍最前端敲著鑼鈸的嬌嫩小姑娘,另一個則是跟在她身後圓滾肥敦留了八字須一身道袍,手上持著法杖法器搖鈴的中年胖子。
至於兩人身後跟隨的“東西”,雖然它們也是“人”的形體,可光瞧那些東西青芒無神半闔的眼臉、不會呼吸的口鼻及僵硬的身軀,縱跳向前時膝蓋骨關節不會伸屈的反應,還有那些東西額心緊黏著的黃紙符,曹逸臣等人對於這些東西來歷心頭已略有了底。
方才一聲重似一聲的落地聲,想來就是這些東西前進時所帶來的震動吧!這些東西的正確說法叫殭屍,僵硬的死屍!
是的,跟在胖道士身後的是四具殭屍,那些殭屍都戴著高筒氈帽,額上壓著畫了符的黃紙垂在臉上,彼此間隔六、七尺用草繩聯結起來,他們直挺挺地立著,一跳一跳地隨著胖遭士前進。
趕屍?
是的,這就叫做趕屍,死在異鄉無處可歸的孤魂野鬼是不能投胎的,他們的遺體亦需落葉歸根回到老家安葬方能放心投胎。
縱使曹逸臣曾歷經過不少大風大浪,也忍不住要為乍見眼前匪夷所思的場景感到驚惶。
但相較起他還算是心定的了,在他周圍不斷傳出窸窣聲響,有些膽子小的,雖說是大男人也都開始拉領於、攀袖緣,遮著眼睛旋著身子,看趕屍雖是頭一遭,但大多數人都聽過老人家警言,趕屍這玩意兒邪氣得緊,八字輕的千萬得迴避,否則輕者惹病,重者觸了黴頭是會喪命的。
怕歸怕,曹逸臣畢竟未忘職責,他將身子擋在忠義莊大門前,如果這隊“人”只是途經,他大可不聞不問,可若他們是要進忠義莊,那麼,不管是死是活,他都要盤查的。
他原指望這列趕屍隊能繼續前行,可偏偏嬌嫩小姑娘轉過身一個鑼響,領著一群“東西”笑盈盈地朝曹逸臣而來,小姑娘笑得很甜很可愛,她的笑容雖在夜裡卻依舊燦然若日,小姑娘還有兩顆小虎牙和一對小梨渦,這樣清甜可愛的她,笑容應該也是動人的,卻不知何以,看著她的笑容,曹逸臣沒來由覺得心悸。
趕屍人都該是冰寒著瞳眸,陰冷著神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