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子裡的氣氛還不錯,不過薛寶釵卻不知道,她即將被某人在王夫人面前告上一狀。
其後果就是:薛寶釵你攤上大事了!
話說等著立完規矩,出了門,王夫人便回房歇息,才換下衣裳,便聽丫頭說有後面一個姓劉的婆子來求見王夫人。這劉婆子的男人是管賬房出息的,她自己也管著園中角門進出,頗有些臉面,王夫人聽說,便叫進來。
那婆子一進來,便哭道:“太太,還請二奶奶饒我家碧痕一遭吧,這孩子是不懂事,還請二奶奶好生教導就是了,這大太陽底下,若是曬出了好歹來,我可怎麼活啊……”
王夫人一頭霧水,忙叫丫頭扶了這劉婆子來問話。原來這劉婆子正是碧痕的老孃,賈家裡有點頭臉的丫頭誰沒有個關係?何況是賈寶玉身邊的丫頭。
這不,碧痕一早被罰了跪在院子裡的事早傳了到劉婆子的耳中。
劉婆子又氣又恨又傷心,氣的是女兒不爭氣,竟惹惱了主子,讓主子選了這麼個丟臉的法子來罰;恨得是薛寶釵一朝上位便目中無人,一點小事鬧得天下皆知,讓碧痕的臉面往哪裡擺,自己一家子的臉面往哪裡擺;傷心的是女兒雖是丫頭,可也是自小嬌生慣養的。況在寶玉房中從未被彈過一指甲的,若是有個好歹……
當下便一路哭著來王夫人這裡。這劉婆子也是有些算計的,到了王夫人這裡,也不添油,也不加醋,只說碧痕的不是。只說二奶奶仁慈,只是求饒,弄的好似畏懼薛寶釵如同畏懼大蟲一般。
說的王夫人心中本來沒火也生了五分怒氣來,又要顧忌著劉婆子家的臉面,當下道:“這是二□不是。憑著丫頭是什麼過失,也沒有這麼狠的。咱們家素來寬厚待人,從沒有打罵人一下的。這天這樣熱,跪著也算了,還跪在大太陽底下,若真出了什麼好歹,可怎麼好?快叫人去叫碧痕起來吧!”
彩雲彩霞聽了王夫人說這話,撇了撇嘴。玉釧兒在一旁冷笑不語,暗道:那我姐姐金釧兒當初是怎麼死的?
小丫頭早去了,不一時跑得汗流浹背地回來道:“碧痕姐姐說。二□話,沒跪足三個時辰,便不許起來。這會子還差一個時辰呢。她……熬一熬就過去了。”
劉婆子當下又哭天搶地起來了,王夫人一個頭兩個大,還兼怒火沖天。冷笑道:“好,好個治家嚴謹的二奶奶,我倒要親自看看去!”
說罷帶了人便要出門,彩雲彩霞正要勸,玉釧兒卻拉了她二人一下,便見王夫人怒氣衝衝往外去了。彩雲彩霞不知就裡,卻見玉釧兒抿嘴一笑,道:“蠢丫頭,這渾水是好蹚的?一邊站著看戲吧!”
彩雲彩霞方明白,對視一笑,而後方才急急跟上王夫人往去。
進了門,便見碧痕跪在正院的青石板上,此時已是巳時末近午時了,日正高照,又沒有一點風,知了在樹上一聲聲叫的人心慌,王夫人等人一路從上房過來,已是汗水淋漓了。
人一熱,脾氣就越發不好。又見碧痕一人跪在那裡,渾身上下如同被水浸過一般,面白如紙,兩眼無神,幾欲栽倒。
劉婆子見花朵兒一般的女兒變成了這副樣子,當下便哭天搶地起來,哭道:“碧丫頭啊碧丫頭,我的女兒啊,早知道進來是讓你這樣受苦,我何苦送你進來?咱們家再不濟,也養得起你,我可憐的女兒啊,若是你有個好歹,我也不活了啊……”
各房各院的丫頭媳婦婆子們聽了這動靜,哪裡有不來看的,不一時裡裡外外都站滿了。雖礙著王夫人的面不敢大聲議論,但指指點點交頭接耳也是難免的。當下王夫人更是頭大如鬥,氣得面如白紙,罵道:“二奶奶呢,去哪裡了?”
眾人見王夫人震怒,都不敢言語,好半晌才有一個丫頭出來道:“那、那邊薛姨太太找二奶奶,二奶奶……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