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都下來了,也沒什麼好瞞著的了。
那就是科考一結束就走了。
溫殊色起身,“我去替你收拾東西。”
她這般灑脫,沒有預想中的質問和怒意,照往常的經驗,小娘子怕是氣到了極致,及時拖住她手,不讓人走,“生氣了?”
“我生氣有用嗎。”溫殊色回頭,神色平淡,“郎君不是都說了嗎,聖旨都下來了,誰阻止都沒有用。”
那是他對謝僕射和二夫人的說辭,對她的說辭不一樣,胳膊從身後輕柔地抱住小娘子的腰,頭俯先下巴抵在她肩頭上,低聲道:“東都地處中原,海貨的價格居高不下,覓仙樓單靠岳父在福州的人脈和貨源,海錯一直供不應求。而遼國靠海吃海,為夫聽人說遼人尤其擅長下海,海產鼎盛時期,一隻海參賣到了幾文錢的低價。”
生意人果然聽不得‘便宜’二字,小娘子的眸子輕動了動。
“河西河北兩地與遼國交界,只要關口一開啟,買到遼國低價的海錯,再送回東都,覓仙樓的生意至少得翻倍。”看向小娘子,又輕聲道:“你不是還想做布匹生意嗎,河西是絲綢的必經之地,待我將河西整治好了,娘子別說開一個布樁,十個都成。”
見小娘子臉上的神色逐漸鬆動,又開始了他一貫擅長的許願,“往後我來當官,娘子只管發財。”
可小娘子也不是個傻的,“這麼好的事輪得到你?”
“所以,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要想得到這些富貴,只能險中去求。”謝劭繼續攻心,“朝中合適的人選,只有楊家和我謝家,憑著兩家在東都朝中的地位,方才能壓得住那些狂妄之人,我謝家不去,就得楊家人去。楊家盤踞在東都這麼多年,根深蒂固,楊將軍早年跟著先帝打天下,立下了汗馬功勞,封為開國侯。我父親乃文官出身功名難掙,又離開了朝廷十年,元復原職後,雖勳至柱國,卻無襲爵,要想平衡住這碗水,就得靠我謝家先往前邁一步。”
武將立功快,再以科考加持,等他得了勳爵,方才能為小娘子掙一紙誥命回來。
見他從利益扯到了家族興旺上,小娘子徹底沒了說話的份。
“娘子放心,
這一趟我有九成的把握。”為了讓她更放心,又給她一顆定心丸,“崔哖的岳丈在河西,有他關照,這一趟不會那麼辛苦。”
溫殊色一愣,“崔哖回去才兩月,何時成了親,我怎麼不知道?”
“快了。”崔哖如今逢人就說,自己是河西淮家的上門女婿。
鳳城都快傳遍了。
郎君吹得天花亂墜,替她分析了利弊,再丟擲誘惑,方方面面都把她的顧慮想到了,她還有什麼可擔憂的。
突然明白了,“我算是發現了,郎君藏得太深了,哪裡是什麼紈絝子弟,一顆野心埋在骨子裡,恰好遇見了我這麼個愛財之人,正中下懷,被啟用了,如今就如同一頭猛獸”
小娘子說的倒了大實話。
被掐斷的幼苗重新長了起來,胸中宏志勢不可擋。
“什麼獸?”郎君故作沒聽明白,臉突然湊到她頸項下,瞧見她白皙的耳垂被屋外的陽光一照,細膩透亮,透出了裡面的細小血管,郎君張嘴一含,擱在唇齒上輕輕一磨,溫殊色打了一個顫,身子都軟了半邊,驚呼道:“大白日,郎君想什麼呢。”
“如娘子所想。”胳膊一滑,一把摟住小娘子的腰,打橫抱進了裡屋。
一趟河西河北,如阿圓所說,少則半年,多則一年郎君才會回來,旁的事情她還可以悶在心裡,可肚子裡有沒有貨,一眼就能看出來。
原本就已經心急了,這一走,豈不是又得耽擱上一年半載。
郎君急,她也急。
扶住酸脹的腰,溫殊色咬了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