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鍾這才看出小嬸孃臉色晦暗,眼底布著血絲。
只是打了脂粉,掩蓋了倦容。
她實是疲累之極。
吸了兩口,便滅了煙,將煙鍋扣乾淨,收起來。
“好乏。”她喃喃發了句牢騷,“抽口菸袋好解困乏。”
“秋霜,你可中意我這個侄兒?”杏子莫名換了話題。
秋霜臉又紅了,“主子何必拿我們下人打趣呢?”
“你也知道我出身同你差不多,還不如你,沒那麼多大宅門裡的講究,你要願意,我給你保媒,素夏一時半會兒操不到你的心,你既跟了她,我不叫你落空。”
秋霜一直擔心這個,她打著送東西的名義看望過素夏幾次。
見素夏的狀態,大為擔心。
她孕期本就沒胖多少,小產後,竟瘦成紙片似的,最重要的是,精氣神沒了,看著像個活死人。
秋霜很後悔,當時要是知道素夏這麼不經事,說什麼也不該輕易改弦更張跟了她。
杏子說中她的心事,她臉紅得像滴血。
“沒關係,你的心事我瞭解,很正常,人都要為自己打算。我給你備份嫁妝,你再多待些時日,好好盯著老夫人。”
“其實,我覺得……老夫人之前的虛弱之態,是假裝的。”秋霜說。
從素夏小產後,老夫人難受不過兩天。
收回掌家權,她飯量大增,說話洪亮,走路也不總用柺杖,院子裡的冷清一掃而空。
,!
她還見了幾個要參加科舉的薛家子弟,私下裡許諾要幫他們聯絡朝中的人,確保科舉後,能謀個一官半職。
秋霜親見從前薛家老人兒不服素夏管教,私下跑來抱怨,老夫人只笑著說,“年輕人做事不老成,你且由她得意幾日。”
杏子十分清楚老夫人真正惱怒得並不是暫時失了對薛府的掌握。
青雲那日與老夫人針鋒相對,才是真正激怒她的原因。
……
只要得空,杏子便會在回府後去瞧素夏。
身體可以慢慢恢復,可是心靈上受到的傷害卻沒那麼快恢復。
最讓杏子擔心的就是素夏一直打不起精神。
她千方百計逗素夏開心,素夏曉得杏子心意,勉強配合笑笑,那種堆砌出的假笑讓杏子十分心疼。
“都這時候了,笑不出來也沒人責怪你,在我面前還作假豈不見外,知道你心疼孩子,可你也得先顧好自己呀。”
素夏輕輕伸出手去,摸了摸杏子的肚子,喃喃地說,“你感覺到孩子動了吧?”
杏子點頭。
“做孃的和做爹爹的不一樣。從孩子在你肚子裡,就已經和娘連著心了。我記得他在我腹中,我每次摸上肚子上,他便會回應我,他活生生的,怎麼因為我不小心提前就……我沒辦法原諒自己,沒辦法原諒……”
素夏淚珠滾滾,手上抓住自己早就做好的黃色小衣服,那衣服不知被淚水打溼過多少次。
“他早產出來放在我懷裡,只有巴掌大,我聽到他哭了,他活著的,本該健康降臨到這個世上,怎麼會沒有了?我想不通……”
杏子紅著眼睛安撫她,“不怪你,這不怪你。”
素夏邊哭邊搖頭,“青雲查過了,那日飲食所有人吃食都是一樣的,我沒離過席,沒人有機會在我飯中單獨下藥,不是我自己不小心又是什麼?”
杏子仍然懷疑,但她沒有憑證,不能只是因出事前婆母見過大嫂就說是婆母與大嫂合謀害了素夏的孩子。
薛鍾那些沒用上的慢性藥簡直成了杏子心中的刺,時刻提醒她提高警惕。
但素夏出事與那些慢性藥沒關係,那藥自始至終沒有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