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你‘鐵瓷’張帆,給我介紹的一男的。”我確定這句話大家都聽清楚了,因為張帆一臉尷尬,露露一臉納悶問他“不會吧?”,而沈則一臉青白。
“東子聽我說啊,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就是我順水推舟一計謀,我是想讓陌跟他那兒碰個壁,屆時深刻認識到誰才是真正的好男人……”張帆急著解釋。
沈東寧悶著冷言冷語,“跟我沒關係。”
我心裡哼著小曲兒,這菜就上來了。我頭一遭覺得川菜辣得很可愛,很過癮,很痛快。
露露看出來了氣氛不對勁兒,開始暖場,“我給你們講個笑話。一個留學生在美國考駕照,前方路標提示左轉,他不是很確定,就問考官:‘Turnleft?’考官答:‘Right。’於是……掛了……”
我藉機把剛剛憋在肚子裡的那點得意洋洋全笑了出來,張帆和沈東寧卻是一個愁眉,一個苦臉。露露說,“咳,看來這個不夠好笑,那我再講一個啊。”我舉雙手。
“玻璃杯和咖啡杯一起過馬路。忽然有人大喊:‘車子來啦!’結果玻璃杯被車子撞到,咖啡杯卻沒事,請問為什麼?”
那倆人不參與。我問,“是冷笑話麼?”
“對。”
“嗯……因為玻璃杯是透明的,司機看不見,就開過去了。而咖啡杯被他繞開了。”
露露拍手,“哇,這也是個好答案噢!”
“那正確答案是什麼?”
“因為咖啡杯有耳朵啊!”
“哈哈哈哈。”我和她一同笑起來。旁邊這倆兄弟還繃著。
我吃得八分飽,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告退。沈東寧似乎有話要說,我趕在他之前開口,“不用了。他來接我。”
其實張一律不來接我。我出了紅彤彤的門,拿出手機打給他,約他直接在影院門口見。對於沈東寧,不論他現在什麼居心什麼動機,我都不想再跟他有超越普通朋友的瓜葛。
計程車司機跟我瞎白乎了一路,到了地兒我付過錢就下了車。關門前我說,“師傅,您不上春晚真可惜嘍。零頭甭找了。”
。
進了影院和張一律會合,看見幾乎滿座的觀摩率,我才曉得這片子的份量。他主動買了零食和飲料,帶我入了座,還是坐在我左邊,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這使我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和他看電影,他淡漠的樣子。
雖然相比於那次,今天的張一律換了個人似的殷勤多了,可這場電影我仍然看得十分痛苦。我沒有去影院看所謂大片的習慣,無論國產進口,我看不進去坐不住。這隻中西合璧、長得像小時候的乾脆面上那小浣熊似的假熊貓,更是達到了不中不西不倫不類的極致。老美明顯地在討好中國觀眾,把片中的大壞蛋冠上日本人名,且安排它最終被打敗。片子也走一貫的美片風格,用煽動人心的旋律和鼓舞勵志的內容,賺觀眾的掌聲、眼淚,外加門票。現場看來,很好很成功。
張一律倒似乎很入戲,幾乎目不轉睛,一邊不時細心幫我換杯子和爆米花,一邊闡述他的見解,什麼這是一場政治陰謀、決非偶然云云。可他說得越多,我越想遠離他;他說得越多,我越想念另一個人。
螢幕上五彩斑斕的色調花得我眼睛疲憊,我眯著眼,想起同樣對大片孤陋寡聞的高錚。他和我有同樣低階的趣味,欣賞不了這樣的佳作,與我身旁這位高階人士是如此迥異。張一律有十分周正的性格和愛好,屬於人見人愛車見車載的精英楷模型,可我和他在一起彆扭,我不能同感他的歡樂,他不能同受我的不悅,我們之間不存在無需言語就能連通的超聲波頻段。在他身旁,我壓抑我。或者說,我不是我。
我問自己,與這樣的一個你既不來電,又不相通的人進入第二次婚姻,你想嗎?你真的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