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自出徵以來,章德公主送她的膏藥便落在蘭臺,再不曾用過了,如今也必是難看得緊。
不止如此,沈淑人還要與她講明道理,分析利害,“你自己想一想,公子若是稱霸天下,你這樣的出身和樣貌,可擔得起這天下的王后之尊?公子那樣驕傲的人,容不得旁人說一句不好的,怎會在自己身邊留下旁人說笑的把柄,簡直笑話。何況,你敢行刺公子,王后娘娘豈能容得下你。”
是了,小七自己心裡也都明明白白。
沈淑人兀自笑著,忽地又低下聲來,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這個月呀,也早到了日子了......”
小七不知她在說什麼,因而問,“什麼日子?”
沈淑人抬袖掩唇而笑,眉眼之間是藏不住的歡喜,“早到了來月信的日子,但我......但我並沒有來......”
小七恍然一怔,旋即便明白了其中的意味。
魏夫人大抵是有孕了。
怎麼不是呢,這數月來,常見魏夫人去中軍大帳侍奉左右,從前大周后身邊的敬娘不也說了,燕宮的嬤嬤們早便看過,魏夫人是極好生養的。
沈淑人輕輕撫摸著小腹,嘻嘻笑著,“我腹中的可是公子的骨肉,你可要侍奉好我,萬一有個閃失,只怕公子不會饒你!”
小七心裡也不知是什麼滋味,她曾經也是有過兩個孩子的。
但她沒有福氣,兩個孩子一個也沒能保住。
而這具破敗的身子,以後也不會再有了。
小七到底是個小氣的人,聽了並沒有什麼歡喜的。
可延綿子嗣的確是蘭臺與燕宮長久所盼,有了子嗣,社稷就有了傳承,宗廟就有人祭祀,是好事呀,她該高興。
這孩子一生出來,九重臺裡的偷樑換柱就不必再隱瞞下去了,待公子許瞻凱旋迴薊,便能南面稱王。
她垂眸望著沈淑人的肚子出神,好一會兒沒能說話。
沈淑人便又來戳她,“我的話,你聽見沒有?”
小七回過神來,應道,“聽見了。”
沈淑人不依不饒的,“那你記住了沒有?”
她還沒有來得及應上一聲,乍然聽見車外馬聲嘶鳴,有人疾疾勒住馬韁,先是蒼啷啷幾聲拔刀出鞘,登時又是砰砰數聲利刃擊撞,繼而有人大喝,“大膽楚賊!護公子!”
馬車驀然一頓,周遭已是一片混亂,聽得亦有楚音從四面八方高聲傳來,“殺公子許瞻!”
這便聽得外頭利刃相接,殺聲頓起。
軺馬驚得嘶鳴連連,慌不擇路地朝後退去,叫這車身愈發顛簸不穩,險些歪倒在地。
小七推開小窗往外探去,沈淑人駭得抓緊她的胳臂驚叫不止,壓低聲音,花容亂顫,“你瘋了!關上!關上!你是生怕旁人不知車裡有人嗎?快點兒躲好了!”
沈淑人的驚叫被那殺伐聲壓低了幾分,旋即又淹沒進了軺馬的嘶叫聲裡。
小七循聲向前望去,燕人一身甲冑,不知幾何,楚人斗笠青衣,卻不過七八餘人。
這裡頭的人,可有謝玉?
斗笠遮住了楚人的臉,因而小七不知。
一雙纖纖素手下意識地抓在窗稜,抓得她骨節發白。
心裡盼著是謝玉,又盼著最好不是。金鐵交擊,白刃濺血,發出一聲聲尖銳刺耳的聲響,令人失張失志,心亂如麻。
忽忽然有鐵爪勾住了車身,霍霍然猛烈一晃,她心裡咯噔一聲,將將把腦袋縮回馬車,便覺這小軺猛地往一邊傾斜過去。
沈淑人駭得臉色煞白,閉上眸子緊緊抓住她的雙臂,沒命地大聲尖叫,“啊!啊——救命!救命啊——”
再看不得外頭的狀況,身下的小軺晃了兩下,終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