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吧?
小七歡歡喜喜地起了身,去銅鏡前跪坐下來,仔細端量自己的面龐與髮髻。
面龐的紅幾乎已經消退下去,她又仔仔細細地敷了粉。
燒燎過的髮髻仍舊毛躁難看,雖有槿娘縫製的山桃簪著,但到底不是自己最好的模樣。
她記得自己從前雖也清瘦,這張臉到底還算圓潤的。
而今呢?
而今雙頰竟也凹陷許多,益發顯得雙眸更大了。
她梳理了髮髻,整理了桃花簪,怎麼看自己都是不滿意的,便轉頭去問那人,“大表哥會不會嫌棄我?”
那人恍然,片刻怔怔回道,“不會。”
那便好,那便好。
若被大表哥嫌棄,只怕大表哥不會再帶她回家了。
小狸奴不知什麼時候已湊了過來,偎在她的衣袍上,那圓滾滾的小腦袋歪著,小爪子在她袍子上輕輕地抓撓。
依稀記得有人問,“小七,你知道抓心撓肺的滋味嗎?”
到底有沒有人真正問過她,若有,又是誰這般問過,她實在不能確定。
就這麼靜默著,過了也不知多久,忽聽有腳步聲近,有人道,“稟公子,北羌王說公子陪伴珠珠夫人的時間甚少,差遣奴來請公子去朱玉樓小坐。”
那人聞言淡淡地應了一聲。
小七從銅鏡裡悄然瞥了一眼,見那人緩緩起了身,目光卻依舊朝這邊望著。
他望著她,遲遲沒有動身,也遲遲沒有說話。
他也許有什麼話想說吧,但猶豫再三,到底並沒有說。
小七沒有轉頭去看那人,她抬起寬大的袍袖佯作整理山桃,正好擋住了那人的視線。
她想,一個明媒正娶了兩位夫人的人,是不該總與她待在一處的,這也正是她最初惹出禍事的因由。
不明不白的,到底算怎麼回事?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是三歲小孩兒都知道的道理呀!
她從來都沒有這個“名”,自然要惹禍上身。
因而她不去看他,不看他,最好也能離他遠遠的,到底是一件對誰都好的事。
聽見一聲無可奈何的嘆,長袍摩擦發出沙沙的聲,茶室的軟席子被踩出了不輕不重的響。
哦,那人走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茶室之外,小七這才抱著狸奴起了身,透過窗子往外看去,依稀看得見那人在雪裡踽踽前行,他掩唇輕咳著,他的護衛將軍撐傘跟著,一前一後,漸行漸遠。
她心裡蕩然一空,也不知為何,當真是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