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的。
那一雙璧人兀自往裡走著,猶聽見假小七絮絮叨叨地說話,“大營可還消停?公子今日有沒有累著?”
“東郭將軍粗手粗腳的,有沒有好好地照看公子?”
“下回公子入宮進營也帶小七一起,小七最會侍奉人,不比那東郭將軍好多了?”
那人應了,他說,“好。”
“公子可進過膳了?”
“公子想不想吃餃子?”
“我今日又與庖人們一起,跟他們學做薊城菜。我雖是魏人,卻極喜歡燕國的魚蝦肉蟹,還極喜歡蘭臺的小餅餌和蟹肉羹,明日一早我給公子做。”
那人應了,他依舊說,“好。”
屋子裡的動靜漸漸小了,但沈淑人載笑載言的聲音依舊透過窗子溢了出來,她還問,“公子猜猜小七又做了什麼?”
那人饒有興味,問起她來,“做了什麼?”
“椒漿釀好啦!等公子好一些,小七陪公子飲!”
哦,蕙餚蒸兮蘭藉,奠桂酒兮椒漿。(出自屈原《九歌》,意為將用香草做出來的菜餚和花椒調製的美酒敬獻給尊貴的神明)
沈淑人喜歡花椒,也釀了椒漿,這是沈淑人與小七不同的地方。
不懼公子看穿她與小七的不同,卻正是要用椒漿告訴公子——椒聊之實,蕃衍盈匊。
唐堯故地有詩《椒聊》,正以花椒稱讚生命旺盛,多子多福。
你聽。
椒聊之實,蕃衍盈升。
彼其之子,碩大無朋。
椒聊且,遠條且。
椒聊之實,蕃衍盈匊。
彼其之子,碩大且篤。
椒聊且,遠條且。
一樣的話,小七在桃林誘捕時也與那人說過呀,那時她問,“公子想喝桑酒嗎?桑酒釀好了。”
那時那人不答,她也不願自討沒趣兒,因而不說“小七陪公子喝一盞”,只道一句“公子帶一罐嚐嚐吧”。
夜風乍起,蕭蕭颯颯。
小窗坐地,側聽簷聲。
小七抬起眸子,朝著軒榥望去,想好好地聽一聽那人如何作答。
他也會像從前一樣,一句也不答假小七的話嗎?
若一樣不答,若一樣不答,那她心裡終究是好受一些的。
然而那人應了,那人依舊說,“好。”
院中的宮燈發著通紅的光,但山桃數仍舊隱在茫茫的夜色裡,似張牙舞爪的惡鬼一般在秋夜的風裡搖晃,晃出陰森的聲響。屋裡的聲音卻是實實在在的溫柔的,“公子累壞了,小七來為公子寬衣。”
有人迎他,有人哄他,有人的眼裡心裡都是他,他心裡是受用的。
不必抬頭,就能看見兩個靠在一起的影子,在溫黃的燭光下大大地投到了木紗門上。
哦,公子正與他的小七寬衣解帶。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
她聽見沈淑人在屋子裡婉轉吟叫,叫了大半個長夜。
那吟叫的聲音她是再熟悉不過的。
她想,公子的傷勢已經好了。
但這是好事啊,的的確確是好事啊。
一個嫵媚多情的,婉轉妖嬈的,溫柔懂事的,身心都在他身上,一點兒瑕疵都沒有的“小七”,他用起來定然是滿意的。
他也必定在做從前無數次對她做過的事。
必也在他的愛重之處徘徊撫弄,假小七的身子必也被他撩撥得一次次生紅,撩撥得口乾舌燥,也必定被他撞擊得泥濘不堪。
可他到底又有什麼錯呢?
他不過是換了一個人,也不過是在做一個公子該做的事,原也沒有什麼錯。
然而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