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小七頓然抽回手來。
旦一抽離,方才被覆得熱乎乎的手背頓然清涼了下來。匕首仍在手心攥著,刀尖卻不再指向謝玉了。
她輕聲道,“我要回去了,公子總不見我,定會來尋的。”
你瞧,她又提起了公子。
從前她總在公子面前提起大表哥,因而公子不願聽。如今又總在謝玉面前提起公子,想必謝玉亦是不願意聽的。
可也不知怎麼,開口閉口的,全都是那人。
謝玉雙眉不展,“小七,我等著你。”
“你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眼前的人愀然一嘆,“等到他不再待你好,等到你願意走的時候。”
可小七想,公子如今待她好,她也知道該怎樣待公子好,因而再不會有那樣的時候了。
小七搖頭,切切叮囑了一句,“謝玉,你不要殺公子。”
但謝玉說,“你走,我不殺。”
小七凝著眉頭,“我不走。”
謝玉亦是蹙額,“不走,那便要殺。”
你瞧,她與謝玉的交談總像在兜圈子。
正如從前她問,“你是什麼人?”
“查你的人。”
“查我什麼?”
“查你是誰。”
“我是誰?”
“正在查。”
從前兜圈子,如今關於走與不走的問題,也仍然在兜圈子。
可人活著總該有自己想做的事,何必枉費時日來等一個不能走的人?
小七笑問,“謝玉,你為什麼而活?”
謝玉輕聲,“為你。”
她看著謝玉眉心的痣益發地紅,哦,驀地記起從前她也問過一樣的話,那時謝玉揹著她在黑沉沉的雪地裡走,記得那夜的白雪把天地上下映得一片清明。
可那時的謝玉說,“他們都說我有一個未婚妻,是在我才出生的時候就定下來的。”
“她在哪兒呢?”
“我正在找她。”
“你去哪兒找呢?”
“先找她的父親,找到她父親也就找到她了。”
望著此時月下的謝玉,小七心裡驀地一動,兀然神思清明,好似明白了什麼。
小七不敢再問下去,可惜她與謝玉,已是道不相同。
大澤為楚地,小七為公子。
背道而馳,各奔東西。
獵犬的吠聲益發清晰,小七提著裙袍朝來時的路跑去。
六月的夜風撲面而來,衡蘭芷若在腳下七倒八歪。小七轉身回眸望去,見那神清骨秀的人仍舊立在遠處,在定定地朝她望來。
月色無垠,為他披灑了一身的清輝,益發使他道骨仙風,不爭於世。
不,不是各奔東西。
謝玉沒有動,他依舊在原地等候。
小七再不敢看下去,倉皇邁步離開,碾碎了薜荔,踩折了蘭草,踩溼了鞋子,撞落了桑葚,踏過鬆軟的田壟,一口氣往茅屋奔去。
一路心事重重,氣喘吁吁,砰得一下撞進一人懷中。
多熟悉的胸膛吶!
雪松的味道在這夜半的蘭草香裡亦是赫赫分明。
倉皇仰頭望去,哦,是公子許瞻。
那人展開雙臂將她擁在懷裡,垂眸望她,“有人追你?”
小七穩下心神,“沒有。”
是當真沒有,謝玉大抵還立在原處。
那人又問,“我等你許久,你去哪兒了?”
“抓黃鼬了。”
“可抓到了?”
“叫他跑了。”
那人奇道,“還有小狸奴抓不到的?”
小七硬邦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