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走了。”
但桃花簪子也是母親留下的,與父親大約也沒什麼關係,要從簪子入手,想必也很難。
她生在桃林,後來去大梁,再後來又去了魏營,父母早亡,祖宅也並沒有什麼東西了。要查什麼,恐怕已經無法入手。
那人說,“我只告訴你我的名字,但不要對旁人說起。其餘你也不要再問,對你沒什麼好處。”
是了,知道的太多並沒有什麼好處。
從前便是因了知道的太多,這才被迫入了局,也才被迫捲進了權力場中,險些不能活著出來。
而今長腦子了,什麼都不再去問,對她來說亦是明哲保身之策。
山裡天氣奇怪,連下了三日的秋雨,這老林子裡的地面就沒有乾燥過。
小七的風寒也沒有好過,斷斷續續的發燒,人軟塌塌的沒有力氣也就趕不了路,因而便被困在了山裡。
謝玉要去附近的鎮子上取藥,但小七抓住他的袍擺不肯鬆手。
她眼巴巴地望著他,可憐兮兮的,“等你回來,我就無了。”
謝玉雖不說什麼,但到底不再走了。
非小七誇大其詞,追殺她的人從來沒有斷過。
裴孝廉是第一撥,自被卸了刀後雖再沒有來過。
魏宮裡的人是第二撥,自山神廟被殺後雖亦沒有再來過。
這之後便是第三撥,但第三撥不知是誰的人,小七總能聽見捕獸夾子“吱呀”一聲,也總能被“阿呀阿呀”的慘叫聲驚醒。
後來謝玉趁雨聲稍歇,砍了許多樹枝,亦是兩頭削尖了,把洞口圍了一圈。
於是小七便總看見蒙著臉的黑衣人賊眼溜溜地來,很快又提著一條血淋淋的腿一瘸一拐地逃。
她窩在洞裡數著,這樣的黑衣人前仆後繼的,總有四五個了。
他們不必去洞外狩獵,自有野雞小獸打此路過,被捕獸夾子夾住腿腳,抑或撲通一聲掉進陷阱。
但大多還是野雞。
因而便成日吃雞。
烤雞、燉雞、叫花雞。
連喝了幾日的雞湯,小七看見雞就反胃,她淚眼汪汪地叫道,“謝玉,我不想吃雞了!”
“那你想吃什麼?”
“只要不吃雞,吃什麼都行!”
這日,總算叫她喝上了山菇湯。
雨後才出的野山菇,當真是鮮美吶!
軟些的洗淨了撕成條,硬些的便用匕首細細切了,一股腦地倒進陶罐裡煮著。
謝玉有一隻寶貝小罐,內裡盛滿了鹽巴與胡椒,還有幾種不知名的香草,待山菇湯煮個七八分,便撒足了佐料,那鮮香的味道能溢位好幾裡地去。
小七一次能喝半罐子。
繼而果腹的便是成日的山菇。
褐色的、黃色的、黑色的,白色的。
山菇湯、烤山菇、煎山菇、胡椒拌山菇。
小七又吃得反胃,淚眼汪汪叫道,“謝玉,我不想吃山菇了!”
接著便是一整日的山菇燉雞。
也罷,也罷。
但這些從來都是謝玉去做,小七不必做什麼。
從前都是她侍奉旁人,活了十六年,還是第一次有人為她洗手作羹湯。
甚至不曾謀過面。
但也不知為什麼,小七心裡對謝玉充滿了依賴。
雖不曾見過他的模樣,但這依賴說不清也道不明。
能在他面前嚎啕大哭,能直呼他的名諱,不必去想宮闈內宅裡的森嚴等級,不必下跪,不必磕頭,連猜疑都不必有。
他為她殺人,為她舉炊,她要去哪兒,他便跟著去哪兒,從也不問一句為什麼,也從不向她索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