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戰俘想必不是難事。從前多難吶,從前魏國連吃敗仗,就連那時,大表哥都肯用兩郡四縣換她,如今要結為姻親了,他竟也不提了。
是姚小七已經不再有用了罷?
兩國不起征戰,細作哪還有半點存在的必要。也許在大表哥心裡,姚小七這個人已經死了。
她被大表哥丟棄了,也被魏國丟棄了。
丟棄得無聲無息,連片浪花都沒有。
小七憮然失神。
她是個真正的孤魂野鬼了。
這世間好像就只有她一人了。
孤零零的。
可悲。
可憐。
可泣。
她心裡的人在叫囂,小七,你真可憐吶!沈宴初好好的,良原君也好好的,只有你不是好好的。
另一個人只是嘆息,小七,你這到底是何苦呢?
她想起眼前人曾說的話,“被人賣了,還要替人數錢。”
大公子是對的啊!
大公子從來也不曾騙過她。
從前的小七多蠢吶,她竟為了沈宴初一次次背棄了大公子,一次次置他於險地。
他怎麼會不恨她的背棄,怎麼會不恨她的愚蠢。
他一次次地訓示,一次次地告誡,叫她不要捲進燕國的爭鬥,她偏偏不聽。
他是大公子,燕國將來的君王,與他的性命相比,他對她施加的懲罰算什麼?
實在是微不足道。
她犯下的事足夠她死上一千次一萬次了,足夠她受萬箭穿心剝皮抽筋之刑了。
但他沒有。
她一時分不清到底是她可憐,還是身上的人可憐。
這個雨夜他沒有折騰太久,她也十分溫順,由他擺弄。
他要,她便給。
以往她若承受不住總忍不住低泣,但這一夜他沒有要她哭。
她舉目無親,只有公子了。
不知他此時的心裡是在可憐她,還是在譏笑她。
她背棄了公子,她也被大表哥背棄。
那公子的確該嘲諷她。
可他大抵沒有嘲諷,也許在他心裡,是可憐大過了嘲諷。
因為他不再往她身上捆什麼繩子了。
她心裡隱隱感激。
這世上只有眼前的人還肯要她,但眼前的人又能留她多久?
他也終有厭棄她的一天。
他留著她,不過是因為“你這身子,倒能一用。”
可這身子已是瘀痕累累,殘破骯髒,他又能用幾時?
厭了這身子,便也就棄她如敝屣。
她的眼淚就在眼裡,哭聲也就在喉間,但她不敢掉下一滴淚,也不敢哭出一聲來。
她知道許瞻不願看她哭,便將所有的委屈難過全都壓在心裡。
她不會再跑,也不必再當細作,他不必再捆縛她。
頸間垂下的金鍊條在那人手上兀自輕輕繞著,她想,她會乖乖聽他的話,做他的人,只求他不要再囚住她、鎖住她,只求他不要再用那粗糙的麻繩勒進她的肌骨。
不,便由他囚著,由他鎖著,由他縛著,只求他不要也將她丟棄。
她怯怯地、心驚膽戰地望著眼前十指流玉。
那金鍊條自項圈垂下,繞著她的胸脯環了兩圈,最後在中間打了個結,繼而扣緊了。
原來這金鍊條的作用在於此處。
她的鼻尖又酸又澀,一顆懸著的心卻又落了地。
那便好。
那他便是還肯要她,還肯留她。
他撥弄著那雪白與赤金交織之處,溫聲問她,“喜歡麼?”
她壓著喉間的哽咽,輕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