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他的神色。
車內又靜默許久,大抵是早就出了金馬門罷,馬車忽地一停,車身微晃。
那人眉頭一蹙,還不等問話,阿婭已爬上了王青蓋車,掀開帷幔盈盈笑道,“遠矚哥哥,阿婭要與遠矚哥哥坐在一處。”
那人眉心依舊蹙著,“你有自己的馬車。”
“這是姨母的意思,表哥不信,便去問姨母。”
她搬出了周王后來,許瞻便不再說話,只是端坐車中,眉間微微凝著,薄唇亦是抿著,不知在想些什麼。
阿婭見狀湊到他身邊,“遠矚哥哥把梳子送給阿婭,阿婭必會好好愛惜。”
那人垂眸望著手中的木梳,這半日的工夫,他還一直握在手心。
他自己也定然很喜歡這把木梳罷。
阿婭蹭著他的胳臂撒嬌,“遠矚哥哥......”
那人笑了一聲,點點頭,到底是給了阿婭,“不值錢的東西,留著罷。”
阿婭歡喜地接了過來,“哥哥親手做的,這世間獨一份兒,怎麼是不值錢,在阿婭心裡,是比王宮內庫所有金銀珠寶加起來還要貴重的!”
她說著便簪在了自己髻上,粲然笑道,“遠矚哥哥,阿婭簪著好不好看?”
小七微微抬頭去看,與她想象中的一樣。烏黑的青絲正中簪著一支硃紅的木梳,那栩栩如生的白木蘭呀,就好似將將綻開一樣,愈發襯得那北羌的少女明媚動人。
那人果真亦去端量,少頃笑道,“好看。”
阿婭越發喜笑盈腮,轉眸望著小七,“小七,你看,我好不好看?”
小七垂眸淺笑,輕輕回道,“好看。”
公子佳人,怎不好看。
阿婭倍加蹭著那人,“聽說蘭臺有小狼,阿婭也想養小狼,遠矚哥哥能不能送給阿婭一隻?”
那人點頭應了,“好。”
阿婭很歡喜,又轉臉命道,“小七,你去車外與周將軍坐,我與遠矚哥哥有悄悄話說。”
“是。”小七應了,掀開鮫紗帷幔出了車子。
薊城大道,雲淡天高。
道旁的百姓莫不紛紛避讓,躬身施禮。
聽車內的人說道,“阿婭去了蘭臺,遠矚哥哥打算把阿婭安置在什麼地方?”
“蘭臺屋宇眾多,你看上哪裡便住哪裡。”
“可姨母說,要阿婭住在青瓦樓。”
那人好一會兒沒有說話,阿婭便撒起嬌來,“表哥,這總是姨母的吩咐,姨母說表哥身邊不能無人侍奉。”
那人低聲開口,“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
阿婭又道,“當真是姨母要阿婭去的!”
“母親還與你說了什麼?”
車內阿婭的聲音羞答答的,“表哥不知,姨母是有心要留我在蘭臺的。”
“這是何意?”
“姨母要阿婭給表哥生兒育女。”
那人沉聲呵斥,“胡鬧!”
阿婭不解,“怎麼是胡鬧,表哥二十有一,難道還不該誕育子嗣嗎?”
“下車。”
“表哥!”
“姨母要阿婭來,阿婭還沒有進蘭臺的門,表哥便要趕阿婭走?”
“那便只住兩日,兩日後要麼回宮,要麼回北羌去。”
阿婭怏怏不樂,“表哥試試便知道了。”
那人問,“試什麼?”
這鮫紗帷幔不隔音,裡面的一言一語她都聽得清清楚楚。
並未聽見阿婭說的到底是“試試”什麼,只是忽聽裡面猛地響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