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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輩子太久了,在這四方方的天地裡,要沒有個知心人陪著,實在是難熬啊!”
旁人只道這宮裡是榮華富貴,箇中的滋味也只有身在其中才能知曉。
不過是隔了幾道宮門殿宇,這一雙怨偶竟似要老死不相見。
一個個的形孤影寡,形同陌路。
身前的人蹇視高步,他日後又會怎樣呢?
將來吶,將來山高水長,他也會是一個孤家寡人嗎?
這一日又去九重臺拜見了燕莊王,曾憚赫四海的莊王待她亦是十分的慈和。(憚赫四海,意為聲威極盛。出自《莊子·外物》:“白波若山,海水震盪,聲侔鬼神,憚赫千里。”
與公子一同陪莊王進了膳,莊王有疾,因而膳食清淡,卻為她備好了肉脯、魚糜和她愛吃的松子飯。
席間父子二人談及北羌的禍亂,也提到了魏公子。
她就在公子身旁端坐,他們卻並不避她。
從他們的談話裡,小七知道了魏宮已數次派使臣前來迎魏公子與章德公主回國。但蘭臺以章德公主初有身孕為由,既不願離開夫君,又受不得鞍馬勞頓之苦,因而才留魏公子在燕宮小住。
聽他們的意思,大抵是要等章德公主誕下子嗣後,才許魏公子出關。而那時正值秋後,燕國糧草充盈,兵肥馬壯,足以大敗楚國。
又說起因羌人南下,燕國兵力大增,而魏人背盟致使楚軍無援,不敢孤軍深入,數日前已退離燕關三百里屯軍備戰去了。
莊王盛讚公子,是真正的經國之才,社稷之器,亦是真正的持危扶顛,救國安邦。
是了,是了,不費一兵一卒,竟叫燕國峰迴路轉,去危就安。
似公子許瞻這樣的雄才大略,放眼世間亦是少有的。
拜別莊王時已近晌午,趕車的人“籲”的一聲揚鞭打馬,公子的王青蓋車飛馳在宮中大道,宮人婢子莫不垂頭退讓,那人始終握牢了她的手,竟將她握出了一層薄汗。
小七原想提醒那人,今日在萬福宮的話不能算數,她仍要與公子信守三月盟約。
不日前才簽訂盟約,今朝就簪了鳳釵,叫了母親,實在不太妥當。
三月的風吹開帷幔,將她的臉頰拂得癢癢的。
小七仰頭望那人,但見那人眼角眉梢俱是陶然歡喜。
他過得並不快活,她常常見他長吁短嘆,因而他此時的歡喜便十分難得。
小七心中一嘆,不由地垂下眸去,竟不忍心再開口了。
滿腦子裡都充斥著周王后的話,“遠矚是個長情的人,他認定了你,必會待你好。”
大概是吧。
小七不知道公子的長情於她而言,到底是一樁幸事,還是一場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