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一動,謝玉的長劍已穿透了那柴門主人的肺腑,一把飛刀擲去,狗也嗚咽一聲跌倒在地。
柴門裡人也消停了,狗也消停了,不曾想屋裡的人聞聲問道,“當家的,什麼事?狗在叫什麼?”
小七的心砰砰狂跳,下意識地闔上了眸子,她才低低說了一句,“謝玉,不殺了。”
在屋裡的婦人喊出來的前一刻,謝玉已閃身出了柴門,沿著里巷疾疾奔走,撿起堆在牆外的炭火,揹著她鑽進了隱蔽的草垛。
那炭火在她額間一抹,又把她的臉塗成了黢黑的模樣。繼而抬手抹了一把自己的眉心,將那奪目的紅痣掩進了這烏黑的炭色之中。
那是她與謝玉獨有的,這世間再沒有第三人。
躲起來好啊,她想,謝玉必定疼極也累極了。
那就藏在這裡,待到風聲再過一過,待到明中暗裡的人再少一些,抑或再等到天色將暗,那些明中暗裡的人啊犬啊大多休息去了,他們再平平安安地出去,出去了再尋一個落腳地,總能叫他們歇口氣,好好地緩上一緩。
真該歇一歇了,再跑下去要把血都流盡了啊。
借謝玉的劍斬下一截裡袍,也不需多說什麼,就在草垛裡為謝玉包紮起來。
那人竟也由著她,沒有推拒,也不曾躲開。
猶聽見遠處的婦人哭天搶地的悲號起來,“天爺啊!天爺——殺人啦!啊!殺人啦!啊!殺人啦——”
繼而又是追兵的高喊,“現身了!在前面巷子!速追!速追!速追!”
透過草垛縫隙,能看見身穿布衣藏大刀的殺手也立時拔步朝喊聲奔去,陰差陽錯的,竟將追兵全都引走了。
於柴門夫婦是萬分不幸,卻為小七與謝玉求來了生機。
謝玉依舊揹著她,出了草垛,通衢越巷,趁亂奔出這是非之地,在下一撥追兵來之前回轉到了從前的落腳地。
南國的劍客也是血肉之軀,將將把她安穩送回了楚人舊居,人便撲通一聲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