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
她說,“拜別公子。”
孤壓著心中萬般情緒,極力迫回眸中淚意,溫和地說話,“小七,保重。”
她眸中水光盈盈,也向孤溫靜笑起。
沒有再多言隻字片語,揹著小包袱就走了。
她看起來很歡喜。
要回家了,要見她的大表哥了,怎麼會不歡喜啊。
她很歡喜。
孤的眼淚滾滾奔湧。
孤在青瓦樓看她,她拽緊小包袱,腳步輕快地往外奔逃。
奔逃。
奔逃。
逃離蘭臺這吃人的樊籠,這黑壓壓的牢獄。
依稀記得問她,“我願意娶,你可願嫁?”
孤不記得是何時問過的話,只知道白露秋霜,大夢一場,好似已過去了千萬年之久。
那青色的高樓上飛簷走獸依舊,那篆刻“大樂”二字的瓦當也依舊,木蘭依舊,高門長戟依舊,這蘭臺裡的人,蘭臺裡的狼,也都依舊。
薊城蘭臺三喜臨門,就要迎來兩位夫人。
孤心中空空。
胸腔中似有一股洪水要奔洩出來,但到底沒有奔洩的出口,便就沉沉地壓在心裡。
塵歸塵,土歸土。
她回她的桃林,孤做孤的君王。
喜樂乍起,鑼鼓喧天。
那一日,是燕莊王十六年九月初九。
孤。
孤是燕國之主,曾強留過一個戰俘。
如今願放她走。
孤無需洗白。
孤不懼罵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