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自想起過多回的地方。
那是一個她避而不談,卻又私心念起過多回的人。
她清晰地察覺到一顆心嘭嘭亂響,跳得毫無章法。
想捂住雙耳不聽不理會,卻又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要去等一個答案。
章德公主的對答在意料之中,“哥哥醒了。”
是了是了,蘭臺有燕國最好的醫官,也有這世間最好的藥草。
那人必然會醒的,小七早就知道。
謝玉又問,“可問起了小七?”
將將平緩下來的心兀然又乍跳了起來,她閉緊了眸子,攥緊了手心,她在心中大聲地警告自己。
小七,斷不思量,再不思量。
章德公主默了好一會兒,好一會兒過去才道,“蘭臺已有一個小七,因而他不必再問。”
是了,他醒來就會看見一個一樣的小七,那個小七溫柔聽話,完好無損,那個小七的眼裡心裡全都是他。
原以為會透骨酸心,然而卻惘惘然長嘆了一口氣,纏夾了數年,好過,壞過,愛過,恨過,彼此都遍體鱗傷,好似如今才終於解脫。
你瞧,她沒有問起公子,公子也不曾問起小七。
他有了一個一心一意待他的人,她也會有一心一意待自己的人,因而一別兩寬,兩不相欠,不算她辜負了公子。
(一別兩寬,出自唐朝《放妻協議》,原文如下,因覺甚好,故與諸君共賞:“凡為夫婦之因,前世三生結緣,始配今生之夫婦。若結緣不合,比是冤家,故來相對;既以二心不同,難歸一意,快會及諸親,各還本道。願娘子相離之後,重梳嬋鬢,美掃蛾眉,巧逞窈窕之姿,選聘高官之主。解怨釋結,更莫相憎。一別兩寬,各自歡喜。”)
猶聽謝玉道,“東施效顰,到底是不一樣的。我都能分辨出來,何況蘭臺。小七,我們要趕緊出城了。”
忽地駢馬咴咴一叫,馬車猛地一停,有人在外頭低聲道,“公主,虎賁中郎攔車。”(古時駕二馬為駢,駕三馬為驂,駕四馬為駟)
棲棲遑遑,忽地身上一緊,謝玉已將她牢牢護在懷中,小七見他另一手按在了刀柄之上。
嚴陣以待,蓄勢要發。
若虎賁中郎膽敢上車查探,謝玉必立時揮出刀去,斬下他的頭顱。但若果真如此,必又要引來全城的追兵,必又要掀起新一番的血風腥雨了。
外頭的人沒有廢話,開門見山,“公主可見過文書上的人?”
雖隔著車門,並不能看見什麼文書,但不必想也知虎賁中郎問的是誰。
文書貼滿薊城,不知道才當真奇怪。
章德公主笑,“中郎沒有看見嗎?往城北去了。”
外頭的人不信,朝著車門抱拳,“末將無心冒犯公主,只是職責所在,不得不查公主座駕,還請公主恕了末將的罪。”
言罷上前幾步,跳上車來,那鎧甲與大刀錚然相撞,撞得人如樅金伐鼓,心都要跳到嗓子眼裡了。
忽聽鏘然一聲利刃出鞘,小七隻以為是謝玉拔出了大刀,下意識地抓緊了謝玉的衣袍,睜眸往外望去。
那虎賁中郎將將推開車門,那鋒利的尚方斬馬劍已抵上了來人的心口。
虎賁中郎一頓,猛地就僵在了當場,眼風朝他們掃來,片刻低聲問道,“公主要通敵?”
“我救我的朋友,算什麼通敵?”
“末將明白了。”
章德公主冷著聲,“明白了就退下,帶人去城北。”
那虎賁中郎道,“是,末將能帶人走,但也要稟明公主,整個薊城都圍得似鐵桶一般,只怕出不了城。”
章德公主輕聲笑,“誰說要出城了,把人引開便是。”
那虎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