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悻悻地跳下馬車,朝著外頭揚聲命道,“車內沒有我們要找的人,楚人往城北去了,速追!”
跟來的虎賁應聲而去,那閃著寒光的鐵甲兵刃很快就消失在了大道盡頭。
車內諸人這才緩了一口氣,可這口氣也並不能緩上多久,出不了城,就意味著早晚還是要落入網中。
因而章德公主問起來,“大澤君打算帶小七去哪兒?”
謝玉道,“是公主不能知道的地方。”
“我知道薊城仍有楚國的細作,這是哥哥的事,我不會管,大澤君不必提防我。”
“公主心善,但到底是燕人。”
燕人是什麼樣的人,很難用一句話來答。
但在外人看來,燕人民風兇悍,反覆無常,終究是不能輕信的。
即便如此,章德公主也並不惱,又問,“你們楚人在薊城可有信得過的女子?”
謝玉沒有說話,不說話那便大抵是沒有的。
這時候聽見有輕便的車輪聲疾疾逼近,有人在外頭低聲催道,“君侯,換小軺。”
是,方才行蹤已暴露給了虎賁軍,唯有換上小軺才能避人耳目。
當換。
要換。
應換。
謝玉抱她起身,朝章德公主微微點頭致意,“多謝公主了,就此告別。”
章德公主一急,忽地拉住了他,聲音低低切切的,“總得有人給小七換衣上藥,若沒有,我去照顧她!”
章德公主是燕人,是燕國的公主,是公子許瞻的胞妹,這一重重的身份任哪一樣擺在面前,楚國大澤都是不信的。
他沒有答話,便是不信。
暴露薊城的落腳地無比兇險,任一個楚人在戒嚴的關頭都應當慎之又慎,防之又防。
因而小七心中雖感念章德,卻又絕不肯再陷楚人於危難,到底是一句多餘的話也不能相勸。
蒼啷一聲,章德公主又一次拔出了斬馬劍。
目下孤軍一支,已是風聲鶴唳,草木皆兵,這拔劍出鞘的聲音真叫人心頭一凜吶。
車內的人沒有動,車外的人以為有變,聞聲霍地一下持刀撞開了車門,“君侯!”
卻見公主只是扯緊袍袖,刺啦一下截下了一段錦袍來。旋即便用那錦袍矇住了雙眸,在腦後打了一個死結。
言辭懇切,叫人動容,“我只是一介魏國婦,不必再把我看作燕宮人,小七即便不是我嫂嫂,亦是我小姑,我比誰都希望她好。我知道大澤君憂心什麼,照看完小七,我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