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地窖黑壓壓的,不見什麼光亮,淚眼朦朧的,她也看不清謝玉的神色。
但黑暗中的謝玉心跳依舊平穩有力,他也亦似從前一樣回她,“我在呢。”
她問,“我們會死嗎?”
謝玉握住了她的手,拉著她的手探向了他的佩劍,那把佩劍曾為她殺人無數,此時就懸在他的腰間。
他說,“你不會死。”
冰涼的劍身握在手中立刻就使她安下了心來,她想,有謝玉在,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大不了一死,死又有什麼可怕的。
在這混亂的世道,死多容易呀,唯有活著才是最難的。
緊接著外頭便有人點起了火,有人高聲大笑,“燒了!”
燒了。
燒了。
她想起來自己從前也一把火燒了黑壓壓的暴室,燒了高聳聳的青瓦樓。
身上兀自一凜,在這七月底打起了寒顫。
雪裡追殺,青瓦樓塌,哪一件不在提醒著她過去的百折千磨吶,而那樣的百折千磨再也不該有了。
謝玉笑道,“等我,很快。”
小七拉住他的手不肯放,“你身上有傷啊!”
肩有箭傷,腿有刀傷,一人怎敵得過精壯強健的虎賁軍吶。
然而屋裡那柴火布帛焚起的煙氣將將沿著縫隙往地窖嗆來,謝玉便拔劍撞開了地窖的門。
曾有人為她闖進火海,亦有人為她撞開地窖。
小七掩面痛哭,卻不知自己到底因何而哭。
那滾滾的黑煙沿著地磚縫隙往地窖嗆來,外頭的高聲大笑戛然而止,繼而那大笑變成了慘呼。她聽見短兵交接,錚然作響,也聽見有人失聲哀嚎,片刻之後氣息斷絕的聲響。
她扶著牆壁走出地窖,見烈火熊熊,死亡枕藉,而謝玉正持劍立在屋中,傷口迸裂,劍鋒滴血。
他在她面前俯下身來,眉心的紅痣幾乎要淌下血來。
他是疼的,小七知道,因了她自己眉心的痣也總在疼的時候紅成這般模樣。
但疼的話謝玉一句也不提,他說,“快上來,我揹你走。”
是了,很快就會來人。
但凡一有點兒風吹草動,明著的暗著的,全都要聞風而至,搶得頭功。
而自劫掖庭以來,似今日這樣的殺人滅口,已不知是第幾回了。因而他們便益發盼著公主來信,也益發盼著魏使早走。
她勾住謝玉的脖頸,盤上謝玉的脊背,就這麼跟著他走。
她想,謝玉此時揹她,就似從前揹她在雪夜裡走。
謝玉多好啊。
從前的好,現在的好,她不知何以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