撐腰。
她心神微晃,問道,“公子竟信小七?”
那人低聲,“為何不信?”
“奴是外人。”
“你不是外人。”
怎麼會不是外人,她是魏人,是被俘的魏人。
是抬手便能射殺的魏人。
是不值錢的髒東西。
與槿娘相比是好一些,但不能與阿婭比。
阿婭是他親表妹,與阿婭相比,她可不就是外人。
小七的好處是總把事情看得分明,低微的出身與過往經歷只教給她一件事,便是認清自己的斤兩。
正是因了把事情看得過於分明,才不會輕易被幾句好話矇蔽了頭腦。
她低喃道,“奴不疼,捱過去就好了。”
這些年,好似也都是如此。
再苦再難再疼的時候,捱過去也就好了。
總會熬過去的。
那人良久沒有說話,他大概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罷。
什麼都不必說,她眼下腦中耳畔皆是一片轟鳴,最好是一句話都不要說。
可她仍舊要提醒他一句,那人潔癖,免得再生嫌惡,“奴臥一會兒就無事了,公子當心弄髒自己的衣袍。”
但那人並未將她推開,他神情愀然,悵嘆一聲,“小七......”
叫了一聲小七,卻又並沒有往下說下去。
須臾的工夫,有什麼東西塞進了她的掌心。
四方方的,細膩潤滑,微微生涼,好似是一塊羊脂。
她知道了這是什麼。
是她的璽紱。
她原本多想要那塊璽紱呀,那是大表哥給她的,大表哥給她的還有一個十分好聽的封號,嘉福郡主。
長樂未央,永受嘉福。
但如今她也看得明明白白,誠如許瞻所說,他不認,這璽紱也不過就是一塊破玉罷了。
她微微笑道,“公子留著罷,奴拿著沒什麼用。”
那人握緊了她的手,他握得緊,她掌心的璽紱便也愈發硌出了幾分痛。
他聲音低沉,“我認了你是魏國郡主,永不反悔。”
不知是不是聽錯了,她竟從那人的聲音裡聽出了幾分憐惜。
小七不由地恍惚起來。
他也會心生憐惜嗎?
可他那樣的人呀。
“你拿好了,不會再有人欺負你。”
然她形單影隻,空有其名。
一塊玉石,依舊是一方死物。
燕人會因這一塊玉石便不再欺辱她了嗎?
不會。
至少裴孝廉不會。
裴孝廉之所以暫收鋒芒,是因了那一條染血的布帶。
羌人會因這一塊玉石便不再欺辱她了嗎?
不會。
至少阿婭不會。
阿婭尋到了機會定要因了今日的事變本加厲。
即便是眼前的人,今日給了她,來日他惱了,定還要索回去。
小七索性不要。
她還給許瞻,溫靜笑道,“公子留著罷。”
認與不認,原都不在一塊璽紱上頭。
那人又是默了良久,稜角分明的下頜抵在她的額頭,那聲嘆息幾不可察。
小七問他,“公子不是走了,怎麼還會回來?”
那人道,“我不放心。”
片刻又補充道,“不放心你。”
也許是罷。
那人低語,“你疼不疼,我怎麼會不知道。”
他答的是方才那句話,方才她說,“奴不疼,捱過去就好了。”
她怔怔出神,纖纖素手卻無意識地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