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沒有夠得著力或者能插入東西的地方。
慕容非心中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覺,雖然他在之前已經用劍柄敲擊過青石地板,知道了地板應該極為厚實——但他還是忽然有了不好的感覺。
只是此時是斷斷不可能回去的。所以儘管慕容非有了不好的感覺,但他還是踏上了青石的甬道。
腳下的青石地板很穩,哪怕慕容非在雙腳上運足內力狠狠踏下時也不見絲毫晃動。可這份穩定無法給身處用內的慕容非心裡哪怕一點兒的安穩。而等慕容非強壓心中不安走了好一會,發覺自己依舊極目也沒辦法看見這長長甬道的盡頭時,他心中不好的感覺一下子攀升到了極致!
幾乎沒有猶豫的,慕容非在這一瞬間已經決定用輕功在最快的時間內掠過這長長的甬道。
但就是這個時候,慕容非身下的鋪就的厚實的、穩定的、長長的青石地面,同樣沒有絲毫猶豫的,不曾半點遲疑的,在這一瞬之間,在這一剎那之間,在這電光火石之間——
——飛快消失!
急速的失重之間,慕容非慌而不亂,右手抓穩的佩劍,左手更從腰間摸出了一把鷹爪勾,準備隨時勾住下落過程中凸出的東西。
然而也是這時,慕容非忽然聽見了一聲巨響。
——是一種仿若無數弓弦重重震顫而後匯聚一起的巨響。
不由自主的,慕容非抬頭向聲音傳來——其實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自己的前方看過去。
然後,慕容非的臉色倏然變得慘白。
是一種白晃晃的,比剛剛死了的人更加慘白的白色。
慕容非看見了密密麻麻的箭矢——自己前方,密密麻麻的,彼此之間甚至沒有一個手掌寬度的箭矢雨。
同時,在這一瞥之間,慕容非還看見前方凸起——距離自己足有二十丈——是一個哪怕把人躺著放都能一個接一個的放滿三十五個人的距離——的邊沿。
如果慕容非是絕頂高手,或者他早已預料到眼下的情景,那麼慕容非或許還有可能倖免。可是慕容非既不是絕頂高手也不可能預料到眼下的情景……
那麼他只能等死。
慕容非一直緊緊的握著劍的手終於微微鬆開了,他怔怔的看著越來越近的箭矢雨,看清了那成片箭矢閃爍著急切的箭頭,看清了那成片箭矢顫動著歡呼的尾翎……
慕容非持劍的手又鬆了鬆,他幾乎能感覺到那在耳邊不斷逼近的呼嘯之聲轉化為血腥之味撲面而來!
慕容非一向是精於計算的,也從來不缺乏韌性和勇氣。可同時,慕容非也明白,自己從來不是神,更不是絕頂高手——他甚至沒有多少的運氣!
所以,面對這數以百計的箭雨,面對這宛若天塹的二十丈距離,慕容非終於沒有再抬起劍的力氣了。
慕容非的劍,自他掌心中滑落了。
可他終究沒有閉上眼。
或者,在慕容非遺棄了自己感情,遺棄了自己良心,甚至遺棄了自己的尊嚴的同時,他的骨子裡,還是保留著一點點的驕傲的。
——一點點的,鐫刻在骨子裡的,直面死亡的驕傲。
慕容非輕輕的撥出一口氣。
在明知自己在劫難逃的這一瞬,他忽然奇異的有了身心放鬆的感覺——是一種自從懂事以來,便再沒有出現過的感覺。
但或許是上天不願意讓慕容非輕鬆,幾乎就在慕容非剛剛吐出半口氣的時候,他的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個破風之聲——和那些尖利箭矢完全不同的破風之聲。
慕容非驀的一怔。
不過下一個瞬間,慕容非就回了神——他的眼角捕捉到半個身子——屬於人的身子忽然出現在他的身旁,並且像是要保護他一般的張開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