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地利的古典音樂。一名體格魁梧、臉龐寬圓的軍人慵懶失意地臥在沙發裡,他兩眼時而直望天花板,時而長久閉攏,像是在努力忘卻俗事的困擾,又像是在苦苦思索對策。沙發旁邊的木頭茶几上擺著一壺酒、一盞杯,酒是烈性十足的伏特加,杯是樸質無華的行軍杯,屋子裡卻沒有酗酒後糟糕刺鼻的味道。這位軍人斑白的兩鬢襯托出他豐富的人生閱歷,胸前那一枚枚色彩鮮豔的勳章訴說著他的不世功勳,人生該得到的榮譽有了,該實現的理想也實現了,以至於一個人靜下來的時候,不免會有淡泊名利、遠離紛爭並且享受天倫之樂的淡淡感懷。
人生無處不糾結。
驀然起身走到窗前,外面不知何時飄起了雪。艱苦卓絕的戰役經歷多了,區區數萬人的損失還不至於讓斯大林格勒反攻作戰的指導者、克里米亞的收復者和柯尼斯堡的毀滅者——擁有雄才偉略的蘇聯元帥華西列夫斯基手指顫抖,然而上萊茵河谷的慘烈戰鬥還是深深震撼了這位蘇軍指揮官的心靈。採取立體進攻模式的三十多萬精銳蘇軍官兵竟在這依山傍水的河谷地帶為人數少得可憐的抵抗者擊退,這可不僅是軍人榮譽的問題,拿到國家層面,對於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佔領區局勢有著微妙的影響,蘇軍不敗神話的破壞也讓綜合國力更加雄厚的西方盟國敢於醞釀他們的“非分之想”,長此下去甚至有動搖國家根基的可能。
不分勝負的平局就是失敗,接下來定要取得勝利!
慷慨的聲音在胸中迴盪,可想到如何能實現這勝利目標,華西列夫斯基元帥的眉頭總是不自覺地皺起來。蘇軍長於進攻,是指在開闊的戰場上大開大合,大機械化兵團縱深強勢突擊是蘇軍擊敗先後擊敗德國和西方盟國的看家法寶,全能的T…34和機智勇敢的步兵在上萊茵河谷這彈丸之地根本無從發揮特點,尤其是強攻帕登山西麓狹長通道的那些坦克戰車,大部分都是在緩慢移動的過程中被對方毫無優勢的反坦克武器一一擊毀,毗鄰中立國瑞士的地理環境也在很大程度上束縛了蘇軍官兵的手腳。那些被風吹到瑞士境內的蘇軍傘兵不僅造成了部隊的非戰鬥減員,還令蘇聯政府在外交上陷入被動,受到西方國家的刻意誘惑,部分被瑞士扣押的蘇軍傘兵宣佈“棄暗投明”,這對蘇聯的形象以及軍隊士氣亦是相當沉重的打擊。
透過窗戶,華西列夫斯基元帥看到了帶著電報夾的通訊官匆匆而至,片刻之後,厚實的木門被輕緩敲響,他低下頭,不冷不熱地說了聲“進來”。
進門之後,通訊官敬禮道:“司令員同志,莫斯科來的密電!”
元帥的眉頭微微皺起,第三次上萊茵河谷之戰也即是他就任西南方面軍司令以來指揮的第一場戰鬥沒能獲勝,他個人雖然未受責罰,但莫斯科一天一封的電報仍讓他倍感壓力,而且在壓力之外,對掌權者的種種不滿也有增無減。職業軍人往往看不起職業政客,亦不屑於捲入到勾心鬥角的政治爭鬥當中,然而攀上權力巔峰的卻偏偏總是政治的勝利者,那些不擇手段的勝利者更是為性格耿直的職業軍人所不齒。
展開電報夾粗略掃了一眼,華西列夫斯基元帥把它往沙發上一扔,嘟囔道:“知道了!”
見司令員心情非常不爽,這名通訊官哪敢多言,敬禮後匆匆退了出去。
華西列夫斯基酒量很好,但他從不酗酒。通訊官離開之後,他動作粗魯地拿起酒瓶擰開蓋子,仰頭咕咚咕咚灌了兩口,齜牙咧齒、表情猙獰。
幾天之後,風雪停息,蘇軍對上萊茵河谷之敵的第四次進攻開始了。稍顯誇張的說,投入作戰的兩千多架蘇軍飛機平鋪開來足以遮蔽上萊茵河谷的天空,從東北兩面實施猛攻的7個主力軍團也足夠站滿河谷,擔當先鋒的第5近衛坦克軍可是響噹噹的蘇軍王牌,縱然如此,華西列夫斯基元帥在大兵團作戰方面的才華像是高階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