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外圍,歐陽憐光獨自遠遠地站立,彷彿在昭示自己與此一刻的危險清白無礙——其實,就算她想不清白也不容易。這麼多人眼睜睜地看著呢。不然她就是再Chu女,再鎮得住大傢伙也不能放她進來。當然,事實證明她也鎮不住。陸子周深深地看了歐陽憐光一眼。
蔣神醫紮下最後一針,抹了把汗,抬眼看見素何元彭,於是排眾而出,迎上去深深施了一禮,道:“老身無能,實在是無迴天之術……”說罷,將難產的症狀詳細解說一番,最後說道:“蜀王殿下年過妙齡,又是生育頭胎,本來就兇險得緊,兼之懷孕之初身體實在虧損太過,這一出事就是一發而不可收拾。如今看來,想要母子均安恐怕是不能夠了。”說罷,目光一掃陸子周,又道:“陸相也是精通歧黃之人,可以再看。”
陸子週一點頭:“當然要看。”當即坐到床邊,握住元元冰涼涼的手,三隻手指就搭上了她的尺關脈門。一摸脈相,陸子周的心就涼了。咬了咬牙,拿過一旁的銀針便要紮下去。然而銀針舉了起來,手卻偏抖得厲害,怎麼都下不去。
元元緩緩地睜開眼,看著陸子周,突然反手握住他的手,喟然道:“算啦,子周……”說完這一句,似乎力氣不支,又昏了過去。蔣神醫慌忙衝過去施救。
陸子周捏著銀針的手頹然垂下,忽而地悲從中來。元元這一聲“算了”不知怎得,竟是叫得陸子周心都哆嗦了。他從來不知道,他自己是這樣的心軟。元元說一聲算了,他竟然就不忍了!他竟然就後悔了!他想保住元元的命,就算失去孩子、放棄理念也再所不惜……
蔣神醫悄聲說話的聲響飄飄搖搖地蕩進耳中:”不能再拖延了,我這一套定魂針至多再能堅持一刻。究竟是要大人,還是要孩子,還請王君早做決斷。“
“真的還看不出來男孩兒女孩兒嗎?”素何元彭猶疑不決的問。
“看不出來……”
陸子周霍地站起身,語氣堅決道:“要大人!”
眾人全都去看陸子周,素何元彭也飛快地打量了一番陸子周,而後抬起下巴,毫不示弱地宣佈道:“要孩子!”
帳中霎時間靜得像死了一樣。死寂中是緊繃到了極致的劍拔弩張。羅小乙開始挽袖子,元錯和侍衛長站在一處,以目光無聲地交流。素何元彭又重複了一遍:“要孩子!”
羅小乙深吸一口氣,搓手打了個響指,四下的女侍衛“呼啦”一聲擋在床前三尺之地,各自按劍。與羅小乙一起,與素何元彭等人對峙。幃帳輕動,女官長匆匆行進來,在元錯耳邊說了一句話。元錯面色一寒,轉身出了幃帳。
女官長那句話雖然是在元錯耳邊說的,聲音也不大,但正好能夠讓所有的人聽清。她說的是:“素何平將軍帶衛軍前來保護大王,現今已到了門外。”
“老子……”羅小乙勃然色變,一聲怒喝,撲出去竟是要卡素何元彭的脖子——無怪羅小乙要失控動粗。所謂衛軍,主體其實就是以素何氏為首的巴蜀各大土著豪強的私兵。此時素何平率衛軍前來,意義不言而喻。當然了,羅小乙等人也不是完全清白無辜。他們也是做好了內訌的準備的。
陸子周是拎著羅小乙的後脖領子把他強拖回來的。素何元彭得以逃脫被扼死的結果。躲在親衛身後捂著胸死命咳嗽,一張小臉漲得通紅。陸子周看著他,是不容質疑的語氣:“要大人。”
元錯去而復返,面無表情地宣佈道:“已經命令軍隊入城。”
素何元彭譏誚一笑:“成都四門早已關閉。無蜀王之令,擅入者格殺勿論。要造反的儘管來!”
霎時間,劍拔弩張,眼見一場內訌不可避免。正在千鈞一髮之際,只聽人群之外,一聲清越地呵斥:“我說,這種事情,應該是由做母親的自己來決定吧!”
陸子周猛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