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然夕陽西落,天邊被群山擋住看不到一絲白,夜幕全黑,而車廂內空無一人。
站在旁邊叫醒他的乘務員此刻說:“先生,火車已經到了終點站。”
……絕佳的處境。
五分鐘後,馮簡在乘務員的催促中,一手拉著宛雲的箱子,一手拽著仍然睡得模糊的宛雲,陰沉著臉走下車。
新鮮之極的空氣,陌生的火車地名,極小的露天車站。頭頂燈光倒是刺刺地亮,映襯地面黑黝黝。而車站內除了他倆,再無旁人,居然連個休憩椅都無。
馮簡繃著臉放下手中的箱子,伸長手臂戳宛雲的肩膀。
宛雲終於清醒,茫然道:“到站了?”抱歉道,“我也有些困,先睡著了。”
馮簡沉默,直到她自己站穩身體,才放手退後一步,冷冷說:“我們坐過站了。”
六個小時多餘的火車行程,把他們拉到深山。聞所未聞的地名,衛星地圖上居然都查不到。馮簡檢視細節地圖才發現他們身處一個偏僻的山谷。這列火車為了方便居民所開,算是最快捷的交通方式。而此站是終點站,三天才一發車。
馮簡臉色如寒冬過境。
早知如此,他就應該讓宛雲身後那一大票累贅傭人都跟來,或者依何瀧之言乘坐私人飛機。至少好過此刻、現在、目前——兩人齊齊睡過站,居然都沒人叫醒,如此低階而幼稚的小機率錯誤。
山區手機訊號不好,斷斷續續,宛雲便走到旁邊的公用電話亭給何瀧打電話報平安,馮簡走到旁邊去凝望深山,他認為這將是自己人生中印象最深的一次度假。
何瀧已經知道度假村的工作員沒接到女兒女婿,一下午急得火燒火燎,打兩人手機卻又都不接,差點報警。得知兩人睡坐過站,她語氣溫和地囑咐宛雲讓她跟著馮簡,注意安全,並再三詢問是否需要派車去接他們。
百分百慈母姿態。
但話筒一遞給馮簡,何瀧就在那端撕下面具,徹底發怒。她數落馮簡無組織無紀律沒頭腦,並用一些隱晦的詞語徹底侮辱女婿的智商。
馮簡忍耐聽到第八十九秒,說了句“沒錢投幣”,直接掛掉電話,皺眉迎上宛雲的目光。
宛雲便也嘆了口氣,自嘲地道了笑:“還真是一睡千年。”
馮簡一聲不響地提起箱子:“還是先想想今晚住在哪裡。”
按照車站工作人員的指點,不遠處就是最近的山莊,可以找農戶提供借宿。時已晚七點左右,山中天黑得早,高松成影,明月高照,僅有路燈的光輝落到地面仍然暗淡無比,更顯前方山路漫漫。
馮簡繃著臉拽著箱子,用手機照亮前路先行。
一時間,只能聽到行李箱輪子在山地間的摩擦聲,偶爾低頭看一眼兩人的影子,是馮簡得確認身後的女人仍然在跟著自己,沒有默不出聲地掉到山溝裡。
行路大概半個小時,終於看到村落的燈光。
馮簡忽地頓住腳步,身後宛雲措手不及,差點撞上。
他若有所思地回頭,審視宛雲。
今日她穿著白衫紅裙,頭髮盤起,只耳邊戴黑珍珠耳釘當點綴——宛雲打扮向來簡單,然而穿什麼都帶著她獨特的韻味。馮簡在有幸知道那簡單的白衫、圍巾、一雙鞋都具體價值多少後,認為她的韻味是不動聲色的亂花錢。
宛雲說:“不著急投宿嗎?”
馮簡收回目光:“先把你身上貴重的東西都摘下來。那塊白石英錶、還有耳釘,都取下,證件也從錢包裡取出來,錢分開放。”
宛雲不解:“為什麼?”隨即恍然,“你怕投宿時會碰到危險人物?”
馮簡只盯著她。
宛雲雖然覺得無甚必要,到底依言取下。
馮簡目光再在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