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力們汗流浹背,將貨袋箱櫃一個個扛上馬背,再捆以麻索牢固,一群人來來回回,有的卸貨,有的上貨,忙碌景象沒有半刻得閒。
特別在這佳節前夕,馬行生意更是忙碌,江南一帶的稻米、茶葉、小麥、高粱等農作物,內陸各省需求極大,而從內陸輸出的皮裘、乾果、藥材、織毯等,對於沿海居民而言,更是供不應求,因此從早到晚,馬行裡一直是人來馬往,絡繹不絕。
然而外頭人聲鼎沸,車水馬龍,在櫃房內,卻有一名女子穿著桃紅刻絲銀鼠襖,白綾綿裙,頭上彆著一枝金鳳笄,那張粉臉明肌潤膚,嬌似海棠,豔如桃杏,讓每個經過櫃房的,都被她的絕色天香給吸引。
今兒個,陸元梅可是第一回來到杜烈火的馬行,她邊欣賞著茶几上的烏銀洋鏨斟壺,和圍在周沿的五隻十錦琺琅杯,邊暗暗笑著,沒想到,這杜烈火看起來豪邁灑脫,竟然還會對這種洋玩意有興趣,這令她對杜烈火的品味,暗暗感到詫異。
不多時,外頭傳來一記嘹亮雄壯的聲音,這人還沒到,聲音倒是早一步先到達。
“是梅姑娘,是不是真是梅姑娘來了……”一開啟門,便見一具高大威武,身穿灰袍的男子,邁著大步走了進來。
他撩高雙袖,使得手臂看來像個小樹幹般的壯碩,淡淡的胡碴爬了滿臉,隆直的鼻子,湛炯的雙眼,配上那開朗清脆的笑聲,像是冬日暖陽,令人全身的寒氣一掃而空。
“這麼喊,有哪個姑娘敢來接近你啊?”元梅覷笑著,方圓十里外,都聽得到他如雷般的叫聲。
杜烈火笑得一臉燦爛,他態度從容大方,還相當客氣地說道:“快,快快上坐,梅姑娘今日親臨敝所,可說是我們龍騰馬行的榮幸啊!”杜烈火請雜役上茶,不多時,濃濃的錫蘭紅茶便端上桌來。
“聽你說話,就比你大哥中肯多了。”她輕啜一口,淡淡含齒。“又是洋玩意兒?”
“洋意兒才好,咱們再故步自封下去,將來拿什麼到外頭跟人家比去。”他像是獻寶獻上癮了,準備再拿幾個洋玩意兒出來給元梅看時,立即被她給制止下來。
“不急,待談完正事,你再慢慢介紹。”
“正事?”杜烈火興味甚濃地回頭看她一眼。“這倒新鮮了,與我有何正事可談?”
他率性地往元梅旁邊的椅子一坐,洗耳恭聽。
元梅看他專注的神情,鐵定對她所說的“正事”頗感興趣,於是也就不拐彎抹角,直接開門見山。
“我想要請你幫我到西安的天玉貨棧取一批貨,然後送往蘭州。”陸元梅輕啟朱唇,簡要說明。
“你要我幫你……運貨?”這可奇了,陸家人會把銀子親自捧來讓他們賺?這可是天下奇聞。
“這批貨原是天玉貨棧向我下訂的,誰知貨一到西安,因為蘭州地區遇到蝗害,所以更需要這批貨物,可惜的是,天玉貨棧調不出太多馬匹運送這批貨,當地又找不到適合的馬行,所以想來想去,我就想到你這兒來了。”
“你的意思是……要我到西安去接這批貨,然後送到蘭州去?”
“我看起來像是說著玩的嗎?”元梅隨即從錦袖內拿出一疊銀票。“這是當初天玉貨棧購貨時開的銀票,其中一萬兩的部份,便是馱運的運費,我就直接交付給你,中秋節隔天就能兌現。”
一萬兩?
這可是筆不容小覷的數目,雖說沿著絲路到蘭州,這一路山窮水惡、風狂沙急,但以成本與損益考量,還算划得來。
這加加減減、湊湊扣扣,來回一趟,少說還能盈餘四千兩,即使派出整個馬幫的馬,也肯定是穩賺不賠。
只不過……
中秋節當天,大哥杜乘風因為收購紹興、奉化、富陽等杭州幾個附近大型的布莊,將要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