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迷迷糊糊的。”段正淳笑道:“迷迷糊糊的,有什麼好?”說著接過了酒杯,一飲而盡。
蕭峰聽著二人盡說些風情言語,好生不耐,眼見段正淳喝酒,忍不住酒癮發作,輕輕嚥了口讒涎。
只見段正淳打了個呵欠,頗露倦意。馬伕人媚笑道:“段郎,我說個故事給你聽,好不好?”蕭峰精神一振,心想:“她要說故事,說不定有什麼端倪可尋。”
段正淳卻道:“且不忙說,來,我給你脫衣衫,你在枕頭邊輕輕的說給我聽。”
馬伕人白了他一眼,道:“你想呢!段郎,我小時候家裡很窮,想穿新衣服,爹爹卻做不起,我成天就是想,幾時能像隔壁江家姊姊那樣,過年有花衣花鞋穿,那就開心了。”段正淳道:“你小時候一定長得挺俊,這麼可愛的一個小姑娘,就是穿上一身破爛衣衫,那也美得很啊。”馬伕人道:“不,我就是愛穿花衣服。”段正淳道:“你穿了這身孝服,雪白粉嫩,嗯,又多了三分俏,花衣服有什麼好看?”
馬伕人道:“你從小大富大貴,自不知道窮人家孩子的苦處。那時候啊,我便是有一雙新鞋穿,那也開心得不得了。我七歲那一年上,我爹爹說,到臘月裡,把我家養的三頭羊、十四隻雞拿到市集上去賣了過年,再剪塊花布,回家來給我縫套新衣。我打從八月裡爹爹說了這句話那時候起,就開始盼望了,我好好的餵雞、放羊……”
蕭峰聽到‘放羊’兩個字,忍不住熱淚盈眶。
馬伕人繼續說道:“好容易盼到了臘月,我天天催爹爹去賣羊、賣雞。爹爹總說:‘別這麼心急,到年近歲晚,雞羊賣得起價錢。’過得幾天,下起大雪來,接連下了幾日幾晚。那一天傍晚,突然垮喇喇幾聲響,羊欄屋給大雪壓垮啦。幸好羊兒沒壓死。爹將羊兒牽在一旁,說道這可得早些去將羊兒賣了。不料就是這天半夜裡,忽然羊叫狼嚎,吵了起來。爹爹說:‘不好,有狼!’提了標槍出去趕狼。可是三頭羊都給餓狼拖去啦,十幾只雞也給狼吃了大半。爹爹大叫大嚷,出去趕狼,想把羊兒奪回來。”
“眼見他追入了山裡,我著急得很,不知道爹爹能不能奪回羊兒。等了好久好久,才見爹爹一跛一拐的回來。他說在山崖上雪裡滑了一交,摔傷了腿,標槍也摔到了崖底下,羊兒自然奪不回了。”
“我好生失望,坐在雪地裡放聲大哭。我天天好好放羊,就是想穿花衣衫,到頭來卻是一場空。我又哭又叫,只嚷:‘爹,你去把羊兒奪回來,我要穿新衣,我要穿新衣!’”
蕭峰聽到這裡,一顆心沉了下去:“這女人如此天性涼薄!她爹爹摔傷了,她不關心爹爹的傷勢,盡記著自己的花衣,何況雪夜追趕餓狼,那是何等危險的事?當時她雖年幼不懂事,卻也不該。”
只聽她又說下去:“我爹爹說道:‘小妹,咱們趕明兒再養幾頭羊,到明年賣了,一定給你買花衣服。’我只是大哭不依。可是不依又有什麼法子呢?不到半個月便過年了,隔壁江家姊姊穿了一件黃底紅花的新棉襖,一條蔥綠色黃花的褲子。我瞧得真是發了痴啦,氣得下肯吃飯。爹爹不斷哄我,我只不睬他。”
段正淳笑道:“那時候要是我知道了,一定送十套、二十套新衣服給你。”說著伸了個懶腰,燭火搖幌,映得他臉上盡是醺醺酒意,濃濃情慾。
馬伕人道:“有十套、二十套,那就不希罕啦。那天是年三十,到了晚上,我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就悄悄起來,摸到隔壁江伯伯家裡。大人在守歲,還沒睡,蠟燭點得明晃晃地,我見江家姊姊在炕上睡著了,她的新衣新褲蓋在身上,紅豔豔的燭火照著,更加顯得好看。我呆呆的瞧著,瞧了很久很久,我悄悄走進房去,將那套新衣新褲拿了起來。”
段正淳笑道:“偷新衣麼?哎唷,我只道咱們小康只會偷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