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如此脆弱,走的決絕,連一句話也沒跟我說。那種子欲養而親不待的傷痛應該沒有誰能夠如我般體會的真切。
這天,正是天寒地凍的早上10點鐘。化學課上,班主任把我單獨叫出來說我媽出車禍了,現在躺在H大醫院的重症監護室。我瘋癲的狂奔在街頭,一路不看任何交通燈,橫衝直撞,最後是如何到達醫院的我都有點不太記得了。空曠的醫院大廳,只聽得見在我耳邊劇烈跳動的心臟。我拼命的按著挨層停靠一直下不來的電梯,最後還是放棄,爬了六層樓樓梯。當我踏上最後一階樓梯,看見爺爺泣不成聲的站在蓋著白布的病床旁時,我什麼都明白了,也崩潰了。我衝過去揭開白布摸著媽媽的臉,抓住她的手哇哇大哭,我不想吵著她,但是她為什麼都不睜開眼跟我說說話,手也特別冰冷。讓我發現這一切都是真的的時候,是醫生讓我把手放開說必須推去停屍房。爺爺過來抱著我,我又轉進爺爺的懷裡哭。哭得沒有力氣,哭得再沒有了淚水才停下來。
我耗盡最後一絲力氣站在母親靈堂前的時候,若亞緊緊握著我的手,蕭言沉默的站在我身邊都沒說一句話。這一年一定是我由出生到現在眼淚最多的一年吧,哪怕我再怎麼聲嘶力竭,哪怕我的歇斯底里,也喚不回容的下我任性的母親和遠赴重洋的聶辰,就如同在我生命裡從未出現的父親,每一場離別鹹淡無聲也無從選擇。那時我再掉不下一滴眼淚。我應該要笑的,對,我必須笑著面對。就算那些嘈雜碾過我的身體,撕裂我的心,我還有真正屬於我的身體和心去抗衡,去衝破黑暗,去找到晨曦。我不停的告訴自己,因為我必須堅強起來,照顧好爺爺。
“雨嫣,你確定這不會被認出來嗎?”此時若亞正戴著蒼蠅眼睛和一頂桃紅色的鴨舌帽。我嚴重懷疑她在地下停車場是否看得清路。
“我說你有病嗎?這不是不打自招。”
若亞壓低帽簷,說:“感覺上要好點,蕭言怎麼還不來啊?你再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快點啊。”
當年高三的時候若亞憑靠著琢磨八卦精神的鬥志,跟她媽死磨硬泡的要求去考藝體生,她想學表演,她媽拗不過她,只好同意。最後100天班上又只剩下我和蕭言相依為命。我們三人最美好的願望就是讀一所大學,若亞最後考上了她滿意的影視學院,我和蕭言讀了同一所大學。
我還記得填報自願的時候我們三個人坐在一起。
蕭言說:“雨嫣你填哪個學校?我們兩個必須填一起,成績也不算太差,正好分數也差不多。”
“你們別啊,還有我呢?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的組合。”我們兩同時送給她一個白眼。
“你學校不是填好了,志願都交了。我們總不能跟著你一個去當活寶,一個耍猴戲吧。C大怎麼樣,挺好的。”若亞是藝體生,提前一批錄取。這會純粹是請她來幫我們參謀參謀。
“嗯,那好吧我選法律系,我這種思維縝密的人讀這個最合適。”蕭言二話沒說就拿出自願表填起來。
我說:“噗,你只有和若亞貧嘴可以。”
我在選什麼專業完全處於迷茫狀態,關鍵是這些專業是幹什麼的,學什麼我都看不懂。
我說:“不然會計專業,只有這個看得出來以後幹什麼,做會計就是算賬吧?”
若亞說:“不好不好,你選這個。”指著國際貿易這個專業。
我說:“國際貿易?這個幹嘛的啊?”
若亞說:“我也不知道,國際,國際這個詞聽起來就跟WTO有聯絡,和英文沾邊的一切詞語就感覺挺洋氣。”
我看見蕭言也蠢蠢欲動要點頭的樣子。最後我在國際貿易和會計這兩個專業裡選了聽起來洋氣的那個。但悲催的是大學畢業,我應聘去了一傢俬企做會計。我恨死了若亞和蕭言,真是應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