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姐妹的情分上,請答應她的請求,為了她該死的愛情。”說完走出了我的視線,留下木木的我。
我們幾個人一直等到4點半手術還沒有結束。子妍把我叫到拐角處的電梯旁,對我說:“訂婚是我提出來的。”我知道,只有她才配跟他說這樣的話。我突然開始有點佩服她,即便千瘡百孔也奮不顧身,僅憑藉執著和勇氣讓愛不會熄滅。
我斬釘截鐵的說:“你愛他。”
“有什麼用?”她無奈的說,“近半年來病情一天天惡化。”
我眼圈一紅;說:“就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她搖搖頭:“腫瘤不斷轉移,化療和放療沒有辨別能力,在殺死癌細胞的同時也殺死正常細胞,但也殺不盡身體內的癌細胞。免疫力嚴重破壞,無法彌補,也無法恢復。手術是控制癌細胞增長和轉移的最直接辦法,如今他的身體已經難以負荷,這次可能是最後一次手術。”
她別過頭,抹掉眼眶的淚水,再看我時,勉強擠出笑容:“雨嫣,你陪陪他,他現在誰也不見,他···”
我驀地手腳冰涼,打斷她:“你說他活不長了?”
她沉默了五秒鐘,哽咽得不能言語,最後幾乎字不成句:“一個月,醫生說,最多。”
我動了動嘴唇,發不出聲音,只剩下抽噎。
第二天凌晨4點鐘,我乍然被貼上額頭的一個親吻驚醒,微愕的抬起頭望向他。
月光從窗外傾瀉進來,把晨曦潮紅的臉和煞白的唇照得格外分明。細碎的頭髮略長而凌亂,蓬蓬的擋在濃密的眉毛前,越發憔悴不堪,很像《屬於你我的初戀》裡面躺在病床上的岡田將生,讓人心痛的笨樣子。鬆鬆垮垮的病號服,扁扁的身體,透著涼薄的氣息。
他若無其事的下床朝衛生間走去。
過度消瘦的身體,我早該在一個多月前有所察覺。頓時一揪心,衝過去從後面死死抱住他的腰,貼緊他的背。一雙冰涼的手握住我的手腕,微微用力想要分開。
“晨曦!”我脫口而出。
他的身體一震,放在我手上的手開始顫抖起來,直至全身。
我發現不對勁,鬆開手,繞到他面前。汗珠瞬間爬滿他整張臉,似乎每一顆都承載著病痛的重量,移動一下就折磨一下。隱於深邃眼眸下的一絲灰燼逃不過我的眼睛,臉上的血色完全褪去,緊閉的嘴唇開始發烏。
他猛然推開我,但沒有用力。迅速把自己反鎖在衛生間裡。任憑我在門外不停地拍門,拼命喊,裡面也沒有一點回應。
大約一刻鐘後,水龍頭的水,大把大把的流,嘩啦啦的隔著10公分的木門,證實在這個狹小空間裡,被禁錮的生命。我的手停頓在半空,麻木的垂下。背過身,蜷著腿坐在地上,吃力的靠著門。
巨大的水流聲始終無法與疼痛伴隨而來的低哼聲混為一談。我似乎能夠想象此刻的他,死撐著佝僂的背,五官扭成一團,竭力緊咬的嘴唇,最終還是滲出血痕。又或者跪在馬桶旁辛苦嘔吐,汗涔涔的衣服貼著顫抖的身體,冷冰冰。
幾番哽咽後,我艱難開口,重複著:“晨曦,我都懂!我都懂!”
門板裡依舊默不作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做了一個夢,非常逼真的夢。彷彿小時候躺在媽媽子宮裡一樣安穩,挫敗後窩在爺爺懷中的溫暖。我肆無忌憚的哭,拽緊對方胸前的衣服,泣不成聲。就像每一次竭盡全力的投入,狠狠繃住初戀的金絲線,直至拉斷後的傷心欲絕。
“乖,會好起來。有我在。”一聲聲的哄騙,迴盪著虛無縹緲的聲響,我信了。
在我沉沉入睡時,沒有乍然驚醒。儘管它只是個夢。
今年的秋天似乎比往常要短,11月的微風中透著陣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