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曾妤突然開始淺淺的胡言亂語,“爸……傅澄海回來了……他回來了……他不要我了……爸……爸爸……我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才好……”
沈嫿平靜地心猛地一揪。
她反應性看向車前方的後視鏡,視線剛到,傅澄海的視線從後視鏡中消失。
他選擇目視前方,同時也選擇了沉默。
沈嫿其實是想聽傅澄海解釋的。
但仔細想想,傅澄海又能解釋什麼呢?
事實也如曾妤所說,是傅澄海單方面“不要”曾妤了。
這種“不要”,不是不愛,不是恩斷義絕,只是造化弄人。
老天開了個玩笑,讓他們從同一個世界的人,變成了不同世界的人,從此山高路遠,無法相見。
這種方式的不能在一起,大概比出軌劈腿更難受吧。
明明誰都沒有錯,但就是沒法有結果。
曾妤哭了,一路都在哭,越說越哭。
沈嫿看到後視鏡裡傅澄海的臉越來越濃重,也越來越煩躁。
她也一直保持沉默,不想給尷尬又吵鬧的環境再添些窒息的不愉快。
對於曾妤,傅澄海放棄了,就是放棄了,沒有回頭路可走。
他自己心知肚明現在的狀況。
曾妤現在是什麼身份,白衣天使,偉光正。
傅澄海現在又是什麼身份,投機倒把,勞改犯。
身份帶來的難以逾越的鴻溝,早已給他們劃定了最清晰的楚河漢界。
沈嫿也清楚,一切已成定局,但還是忍不住想多聽傅澄海說點什麼,她也不知道想聽傅澄海說什麼,但就是希望他能說點什麼。
她在隱忍,胸口似乎有話想要說出口,但似乎又不該打破現在的沉默。
沈嫿只能抿著唇,咬著自己的內唇,極力抑制自己想要說話的慾望。
車子一路開到漢葶雅苑。
入眼是一片高檔的別墅區,傅澄海的車被攔了。
這裡安保嚴格,車輛進出也嚴格限制。
沈嫿心有慼慼,狀似無意地打量周圍,似乎在看外面的景色。
但只有她知道,她的做法有多麼多此一舉。
此刻,她是介意的。
介意傅澄海知道曾妤家住哪裡。
他幾乎不假思索,不用導航,甚至都沒走多少彎彎繞繞,就到了這裡。
沈嫿在想,在她沒出現的那些年,他應該來過這裡無數次,甚至是這裡的常客。
哎……
她在心裡嘆口氣。
明明說好不在意,但還是沒控制住自己。
“刷身份證可以嗎?我以前有登記過,”傅澄海的聲音傳來,徹底擊潰了沈嫿最後一絲心理防線。
話是對保安說的,但傳到沈嫿耳朵裡,一切都變了味道。
保安說:“可以。先生,您是換車牌了嗎?”
傅澄海交出自己的身份證,淡淡應一句,“嗯。”
保安接過身份證,幫他在門口的機器上刷了一下,把身份證還給傅澄海的時候,保安很貼心地問:“要不要在系統裡更新一下您的新車牌?”
“不用了。”傅澄海收起身份證,禮貌頷首,合上車窗。
他視線不自覺地看後視鏡,沈嫿窺見他的意圖,陡然轉開,她目光移向窗外。
車子緩緩在小區內前進。
傅澄海還是一如既往輕車熟路。
走了沒五分鐘,車子停在一處別墅門口。
“到了,”傅澄海解下安全帶,推門下車。
沈嫿也幫曾妤解開了安全帶,將她扶下車。
傅澄海按了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