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無咎忽的坐了起來,意識快速掃過一排排的書籍。
「果然在!」她興奮的握緊了雙手,《齊民要術》《農桑輯要》《天工開物》,大名鼎鼎的幾部農書。秦無咎按捺不住心中喜悅,「小易,太感謝了,我正在絞盡腦汁的考慮怎麼建設這個田莊,有這幾本書,這輩子我可以開掛了啊,簡直就是久旱逢甘霖吶。」
小易抽了抽嘴角,心說還有他鄉遇故知呢,驚不驚喜?但考慮到那層顧慮,他到底是沒有多事。
過了好一陣,秦無咎才漸漸平靜下來,活了兩輩子,她極少這般失態,便有些不好意思,訕訕的轉移話題,「小易,這輩子走需卦,你看是否可行?」
「需於郊,利用恆,無咎。」小易空靈的童音響起,「需卦初九的爻辭不正是你如今的寫照?」
秦無咎失笑,「在郊野外等待堅守,這樣就沒有禍患。別說,我這兩次都不用引申,直接卡字面的意思就可以了。」
小易沉靜的臉上也露出一絲笑意,身形卻飄渺了一瞬,「所以書給你帶來了,後面的我幫不上你,保重。」
小易再次沉睡,秦無咎卻了無睡意,《易經》中但凡提到「等待」、「勿用」等類似的詞,並不是說什麼都不幹,只傻乎乎的等著不輕舉妄動,靜待時機的背後,是要養精蓄銳,不斷提升壯大自身。
原本秦無咎對自己能否做到這一點心裡並沒有底,雖然有上輩子治理一方的經驗,但上輩子好歹起步就是縣令,有一縣的資源可以調配,這裡卻要什麼沒什麼,世道又不太平,一不小心就可能成了炮灰。
現在有了這幾本書,她底氣就足了。民以食為天,無論何時何地,能吃飽肚子永遠是第一要義,有飯吃,就會有人,有足夠的人手,在亂世中就多了一層保障。
取出紙筆,秦無咎奮筆疾書,勾勾畫畫,直寫至銅燈燃盡,東方破曉。
一大早,徐霖和王慶剛來到了主院外,一個長相清秀婢女從裡面出來,笑吟吟的讓他們進去,「女郎有請。」
進了前廳,許霖二人都微微垂眸,並不向上直視。只聽一個溫軟的女聲如黃鶯出谷,「兩位伯長請坐。」
兩人規規矩矩坐好,許霖才趁機抬眸掃了一眼秦無咎。十六七歲女郎,柳眉杏眼,鵝蛋臉面,嘴角噙著淺淡的笑意。
一個溫婉和順的女子。許霖心裡有些失望,這世上不乏女子當家,他也不是沒見過女家主,只是能挑起家族重擔的女子,都是性子剛強不讓男兒之輩,荀家女郎這般嬌軟,指望她……許霖暗自搖頭,荀家前途堪憂,若不是自己身受君侯大恩,怎肯放任自己在此蹉跎下去。
許霖三十來歲年紀,乃幷州人士,是荀榮的賓客,他本是家中庶子,父親去世後為嫡母不容,被趕出家門,憑著一身好拳腳功夫以替人走鏢為生。一次走鏢到東川,不幸得了重病,被荀榮順手治好了,荀榮見他有一身好功夫,又沒個固定落腳的地方,雖落魄但卻是世家子出身,能識文斷字,就動了心思,請他做了自己的賓客,讓他照看別院並訓練部曲。
前幾日女郎成親,一開始他並未得到訊息,知道後還猜測女郎是不是想要遣散部曲。直到女郎退婚的訊息傳來,他才醒悟女郎竟被人算計至此。也罷,他留下照拂女郎安危,直至她再覓得佳婿,過上安穩日子,也算報得君侯救命之恩了。
正胡亂想著心思,就聽女郎喚他,「聽聞許伯長是幷州人士,可曾聽說過塢壁?」
「塢壁?許某曾親眼見過,幷州外有戎狄之還,內有饑饉之憂,常處於動盪之中,富豪之家為求自保,建塢如城,聚眾憑險自衛,使宗族附民得以儲存。」許霖頗為疑惑,東川縣所屬的梁州比並州安穩,塢壁不能說沒有,但還是很少見的,女郎怎會無端提起塢壁?
秦無憂示意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