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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結束了,他又走了。寫回來的信一封比一封悲傷。我很久以後才知道,他那營一九一五年秋冬季都在香檳省,一九一六年三月在凡爾登,都是戰役最慘烈的地方。他一九一六年四月十五號再度休假回家,那天是星期六,我記得非常清楚。他從來沒有這麼消瘦,這麼蒼白過,雙眼無神,從前的生命之力已經死了。他不喝酒了,而且很費力地提起興致跟孩子們打交道。這些孩子不知不覺間又長大了,可是他還是很快就感到疲憊。晚上我們睡在床上,他對我一點都不感興趣,在黑暗中對我說:“這場戰爭打個沒完沒了。德國佬逐漸地完蛋了,我們自己的人也沒好下場。英國佬奮勇向前,看過他們打仗的人才能真正瞭解‘勇氣’兩字是什麼意思。可是光有他們的勇氣還是不夠。我們的勇氣也不管用。德國佬的勇氣也於事無補。我們全都陷在泥濘裡,誰也逃不出來。”另外一個夜晚,他擁抱著我,說:“要麼,我就做個逃兵,他們要抓我的話就來;要麼,我得有第六個孩子。如果有六個孩子的話,他們就會放我回家。”他沉默了好一陣,換了一個聲調問我:“你懂不懂?” 我想你看到這裡,一定知道他話裡的意思了,而且我想你大概正覺得整件事很好笑,對我感到輕視。對不起,我說錯話了。我想你不會輕視我。你曾經希望你的未婚夫能無恙地從戰場上回來,班傑明也懷有同樣的希望。 那天晚上,我覺得班傑明一定是著了魔了。他說完後就睡著了,我可睡不著。接下來的幾天中,只要孩子們不在旁邊,他一定抓住機會再次展開說服工作。他強調:“這樣子並沒有對我不忠,因為是我要求你這樣做的。再說,另外五個孩子也不是我的,多一個少一個到底有什麼分別?如果我自己能讓你懷孕生下第六個的話,你想我會讓你為難嗎?如果我也像布蓋一樣,無牽無掛,而且是個宿命論者的話,你想我會在乎自己的生命嗎?” 他提到了那個名字: 布蓋。 一天下午,我們請樓下的鄰居幫我們照顧一個鐘頭的孩子,我們兩人在貝西碼頭散步,他又對我說:“在我回到戰場以前,你一定要答應我那件事。你跟布蓋在一起,我不會生氣吃醋。我看得到的是,他們會還我自由,我們一家人可以快活地生活在一起,就好像這場戰爭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他走的那天,我一直把他送到北站的鐵門前。他透過欄柵親吻我,注視我。我覺得很難過,他已經不是我認識的班傑明瞭。他對我說:“我明白,你一定覺得我變得你都不認識了。 可是,我還是我,是班傑明。只是我已經沒有精力再掙扎下去了,救救我。答應我你一定會做。你一定要答應我。” 我一邊哭著,一邊點頭表示我答應了。我目送他再度遠去,穿著一身髒髒的藍軍服,揹著揹包,戴著鋼盔。 我講到我丈夫,講到我自己,可是我沒講到布蓋。你知道,很久以後,布蓋對我說:“該來的就一定會來,是躲不過的。我們無法跟戰爭作對,無法跟生命作對,也無法跟死亡作對。我們只是盡人事而已。這個宇宙的惟一主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時間。” 隨著時間的流逝,班傑明的妄想越來越深。他沒辦法忍受這麼長時間的戰爭。他信上講的都是跟這個計劃有關的事: 布蓋什麼時候休假回來: 我哪段日子最容易懷孕等等。 我在回信上寫著:“就算我懷孕了,也需要八到九個月才能生下第六個孩子,那時候,戰爭早結束了。”他寫信回答我說:“我需要一個希望才能活下去。如果我知道只要等###個月就能脫離苦海,我情願等待。”後來布蓋解釋給我聽:“我們在阿爾圖瓦的時候,班傑明看到各種大大小小戰役裡犧牲的生命時,就失去了所有的勇氣。死亡的人、受傷的人堆積如山,一場無法形容的大屠殺。可憐的法國人,可憐的摩洛哥人,可憐的德國佬,死了不知多少。他們把屍體丟到二輪運貨馬車裡,一具堆著一具,好像他們的生命一點都沒有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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