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玉清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可是世人大多不都是如此麼?在生離時,用盡年華去等待;在死別後,又拼盡殘年去守候。”
這些日子,大家都在勸她,二哥,蘭姨,還有前兩日微服而來的高殷和宋璃,大姐行動不便,不便前來。二姐與她一樣,正承受著喪母之痛,好像除了大哥霍仲庭,該來的都來了,連孟達都來過了。
梨樹下,一套逆水十三式舞完,玉清已是大汗淋漓。
“這人與人就是不一樣。”霍仲庭長嘆一聲,目光含笑的走來。
“前兩日還在唸叨你,今日就來了,”玉清問道,“誰與誰不一樣?”
霍仲庭一拂袍,就地隨意的盤膝而坐,“記得當年我授你劍法時,你是勉為其難,敷衍了事,你還記得麼?就差我求你了。”
玉清頓眸一瞥,學著霍仲庭的樣子,盤膝坐在地上,“當年我不喜歡習武而已。”
“現在就喜歡了?”霍仲庭笑道,“這套劍法是高演教你的吧,所以說,這人跟人就是不一樣,高演教你,你就學;我教你,你就只會敷衍我。”
“那是自然,”在霍仲庭面前,矜持是虛偽的代名詞,“高演是我的夫君,伴我一生一世的人,你是我大哥,說不定哪天你就閒雲野鶴去了。”
霍仲庭看著玉清,軒眉一揚,“想通了?”
玉清低眉,淡道,“不知道,只是想讓時間消磨一切。”
“你還是趕緊回去吧,”霍仲庭隨手摺下一根野草,看著遠處的田壟上來往身影,心中一動,嘴角勾起戲謔的笑,將手中的野草刮向玉清的鼻子,“不過,不回去也好。”
玉清錯愕的看向霍仲庭,劈手奪過他手中的野草,“大哥是來勸人的麼?”
“是啊,”霍仲庭又扯下一根野草刮向玉清的鼻子,“勸你留下來。”
玉清反轉手中的野草戳向霍仲庭的手背,兩個人像個小孩一樣的打鬧,“我留下來,你就這麼高興?與你有什麼好處?”
“其實也沒有好處,反而有壞處,我現在都不敢去王府蹭吃蹭喝,每次都得自己花銀子去凝香樓吃,”霍仲庭說道,“整個王府死寂沉沉,特別是那個高演,鬼附身似的,整天就知道站在水榭裡向西看,都不知道他看什麼!”
玉清心中溫暖,高演向西看,不是看落雪軒還能看什麼,“你才鬼附身呢!”
“你還真說對了,昨夜我夢見閻兄了,他說你若再不回府,他就要修改高演的生死簿了,”霍仲庭笑看玉清,片刻之後,扶住玉清的雙肩正色道,“回去吧,這件事,誰都沒有錯,如果說是錯,那麼,所有的人都有錯,所有的相遇、相識、相知都是錯。高演有錯,他不該勤王;我有錯,我不該幫他;你有錯,你不該破定州,攻京城;還有你娘和我義父,他們不該在琴行相遇,即便相遇,也不該笑而論琴,我義父更不該去擷玉坊去找你娘……可是機遇也好,巧合也罷,都已鑄成了現如今的錯,我們都得承受。過去的已成事實,我們無力改變,與其耗費精力自怨自艾下去,不如讓過去成為一道我們錯過的風景,想象他的絢麗,就像你娘和我義父,他們的相遇,就在梨花盛開的時節,成了你娘一生的美夢。”
玉清低下頭,目中泛出茫然的神色。
霍仲庭起身,看著遠處,淡道,“滄海桑田,你娘一直陷在二十年前的夢裡,不願醒來。”
玉清看著霍仲庭的背影,腦中浮現娘痴傻的模樣……
“你娘瘋癲,是她依舊迷戀在夢裡,只願長眠夢中不理日月。夢裡的人、琴、梨樹、玉簪……與義父有關的一切,成了她的全部,”霍仲庭挑眉嘆道,“不瘋魔,不成活。”
“為娘診治,是不是錯了?”玉清走到他的身邊。
霍仲庭沒有回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