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麼?”
這個凱瑟琳不好回答了。關於這具身體在羅塞爾時的記憶她一點都沒有。好在旁邊的珍妮嚷了一嗓子:“習慣!珍妮最喜歡小甜餅了!”
包括亨利在內,一屋子人都笑了。笑過之後,馬修正色——雖然他一直都是正色——道:“羅塞爾的氣候沒有這裡的溫暖,麥子的產量比不上紐芬。現在我們終於不用擔心再捱餓了。”
聽見這話。凱瑟琳沒來由地想:誰說西方人不會謙虛。
忽然之間,她想到了什麼。面前這位謝瓦利埃宗教界的一把手正在深以為然地點頭,說他這兩年經過的很多地方都因為戰亂而民不聊生,農田被毀牲畜死亡,人只能坐在燒燬的農舍旁等著餓死。亨利急切地問光輝的騎士為何不去拯救瀕死的少女,斯潘塞神父卻微笑得有些悲哀,沉默了一陣才委婉地回答說。騎士不能妨礙少女接受上帝的召喚。
“其實……紐芬的情況也不太好。”凱瑟琳說道。
“是啊。畢竟土地比較貧瘠。”神父回答。不然謝瓦利埃家族早趁封君不注意,把那塊地順到手了。
“不止如此,人手也不夠。”凱瑟琳說。
“哦?人手還不夠?”這回神父有些驚訝了。
謝瓦利埃家族沒有吞併紐芬這塊土地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人手不夠。與其分出幾百人去耕種每年只能出產幾蒲式耳的大片土地,還不如集中人手精細經營能產出十幾蒲式耳的小塊土地。所以羅塞爾家族賜給謝瓦利埃最珍貴的財產不是紐芬那塊土地,而是這一百多號農民。可現在紐芬有三百人了。怎麼還會不夠呢?
“神父您知道的,我們紐芬之前一半是農奴,一半是自耕農,所以領主老爺的自營地佔了紐芬很大的面積。但是在去年的時候,紐芬的農奴中有大約一半贖買了自己的自由。成為了自耕農,而自營地和租地的比例卻沒有改變。到了今年,剩下的農奴必須耕種去年由兩倍人負責的自營地,壓力很大,甚至沒有精力再照顧自己的份地,無法保證自己能夠在下一年填飽肚子。”凱瑟琳咬緊嘴唇,“所以……想請司鐸您代為勸說領主老爺與夫人,看看能不能……嗯,把自營地租給我們耕種?”
馬修轉頭看向自己的大妹。意思很明顯:你跟爸媽商量了麼?
珍妮和亨利也很茫然地望著姐姐:爸爸媽媽不是不同意這麼幹麼?
凱瑟琳當然知道自家兄弟姐妹是什麼意思。但她只是堅決而不失禮貌地注視著神父。
感謝上帝。凱瑟琳的兄弟姐妹沒有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來拆她的臺。神父定定地注視凱瑟琳,良久後淡然道:“你要動搖領主的根本?”
如果換做一般的農村姑娘,光這一句話,就足夠嚇得她屁滾尿流了。
“不。”
凱瑟琳不卑不亢,卻也不失禮貌的謙遜。
“如果再這樣下去,那麼只會有兩種結果。第一,一半的自營地將被荒廢。第二,在領主老爺的要求下,自耕農無償為謝瓦利埃家族耕種農奴們無法負擔的那一部分自營地。第一種可能是誰都不願意見到的。至於第二種,自耕農們雖然一定會按照領主老爺的吩咐,但每週平白地拿出三天,像農奴一樣耕種自營地,那麼所謂的自耕農,還真的是自耕農麼?當然,領主老爺吩咐,我們一定會去照辦。但神父您見多識廣,自然明白依照心意自由馳騁的駿馬,與在鞭子下踽踽獨行的老馬,哪一匹跑得更快更遠。自耕農並不貪心,大家只是想要像個自耕農一樣,安靜地耕種土地而已。”
神父沉默了。
他默默地思索,凱瑟琳一家人靜靜地等待。
“既然之前農奴足夠耕種自營地,那些農奴為什麼又要轉變成自耕農?”斯潘塞神父問道。言下之意,凱瑟琳,你父親管理下的村莊還是想動搖領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