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肩膀上多了一隻手,冬秀條件反射的順著手臂望過去,見到胡競之那張依舊溫潤如玉的臉龐,頓時吃了一驚,一口果汁卡到氣管裡,不由捂嘴大咳起來。
胡競之一邊給她撫背順氣,一邊拿起桌上的熱手巾把遞給她,一派親暱關切之態,只要有眼睛的都可以看出來兩人關係匪淺。
好容易止住咳嗽,冬秀眼淚汪汪的抬頭問他:&ldo;你怎麼來了?&rdo;
胡競之拉過一把椅子,悠然坐下,嘴角噙笑的反問她:&ldo;我來請朋友吃飯,你呢?&rdo;
唐才常和王稚萍早在胡競之過來時便注意到他了,這個青年人氣度翩翩、身姿秀挺,長得還那麼斯文英俊,在人群裡很是顯眼,又與一群外國人言笑晏晏相談甚歡,好一番自信飛揚的學者氣度,叫人不為他矚目都不行。
卻不想這人徑直走過來,與寶先生一副熟稔親暱做派,據他們所知,寶先生在隨丈夫來北京前,可從沒出過她們那個小縣城,不大可能認識外男。
這個人要麼是她嫡親的兄弟,要麼就是他丈夫,看對方那副神情和舉止,定是丈夫無疑了。
果然,不待他們再猜測什麼,寶先生便介紹道:&ldo;我是朋友請吃飯,一直聽你說這六國飯店多麼了不起,就順便過來長長見識啊,這位是唐先生和王小姐,這是我先生,他姓胡。&rdo;
這介紹很是敷衍,除了一個姓,基本沒有透露出任何其他資訊來。
胡競之也不揭穿她的小心思,只禮貌客套的與兩人打過招呼便告辭離開了。
冬秀大舒一口氣,也不想再逗留了,正好三人也吃完了,該說的也說了,便匆匆起身離開了。
只唐才常向胡競之離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他總覺得這個青年人看著有些眼熟,不知在哪裡見過。
晚上,胡競之早早回來了,也不多問也不多說,只笑意盎然的瞧著她。
冬秀看他一臉&ldo;我不拷問你給你機會主動坦白&rdo;的樣子,真是壓力山大。
哎,在這個時代,女人無社交哇,即便有,也是一群家庭婦女窩在一起八卦些家長裡短而已,對絕大多數男人來說,他們的妻子是不該也不可能有什麼私生活的,像冬秀那樣敢在沒有丈夫陪同的情況下跟陌生男子和女子一起到飯店去的,簡直有些驚世駭俗了。
她想了一下午也沒想出來什麼合適的理由把這事兒混過去,索性便直說了,畢竟比起被人懷疑她一個已婚女子私會陌生男子來說,她是個小說家的身份更容易被接受和原諒。
&ldo;好吧,我告訴你,其實那兩個人都是報社的編輯。&rdo;
&ldo;編輯?那他們找你幹什麼?&rdo;
胡競之再怎麼大開腦洞,也絕對想不到自己妻子會是一個能使編輯親自上門約稿的知名小說家的,他想起自己最近正在編纂的一部華國哲學史考證,因他現今有些名氣,已經有很多出版社都與他約過稿了,希望能獲得此書的出版權,不過他一直沒有答應,莫不是這些人打算走裙帶路線,從冬秀姐入手,誘她來與自己吹枕頭風?
假如冬秀有讀心術,這會兒肯定就順著他的腦洞往下說了,可惜她沒有,這會便只能老實道:&ldo;也沒什麼,就是我之前往那個報社投過些稿件,你也知道咱們鄉下什麼情況,你那麼晚才回來與我成婚,那些人少不了要說些閒言碎語的,為了排遣煩悶,哥哥便搜羅了些報紙回來給我取樂,我看那上面老有什麼徵文廣告,閒來無事就寫了幾篇,只當打發時間了,這次也是巧了,那編輯剛好也來北京了,就請我吃個飯什麼的。&rdo;
胡競之有些驚奇又有些釋然,打趣道:&ldo;原來冬秀姐還是個才女吶,失敬失敬!&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