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頭，想了想，突然看著他，坦率地說：
&ldo;我是y城人。y城郊區人。&rdo;
&ldo;怎麼不在y城找份工作，倒跑到了這裡？&rdo;
&ldo;當然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我可以不回答你嗎？&rdo;
&ldo;當然。你的真名叫什麼？&rdo;
&ldo;我就叫卡門。難道叫卡門不好？&rdo;
她的誠摯化解了他的最後一點懷疑。
&ldo;不，叫卡門挺好。卡門是義大利歌劇中一個勇敢的女子。&rdo;
她迷人地笑起來。
&ldo;你笑什麼？&rdo;
&ldo;上次你來，我就知道你在y城念過書。&rdo;
這次是江白吃驚。
&ldo;你？&rdo;
&ldo;你從我的口音裡聽出了y城口音。我就聽不出你也有y城口音嗎？&rdo;
江白明白了，可還是吃驚
&ldo;我叫江白。既然都是y城人，我們就算是認識了。&rdo;
&ldo;江白。我記住了。江白大哥，我也很高興在這裡碰上了老鄉。&rdo;
她用那雙勾人魂魄的美麗而幽深的眼睛望著他。
&ldo;下星期六你一定要來。&rdo;
他的心急劇地跳。
&ldo;你要我來？&rdo;
&ldo;對。我要你來。&rdo;
&ldo;為什麼？&rdo;
&ldo;你都看到了，這裡壞人特多。你是我遇上的第一個老鄉，&rdo;她停頓了一下，咬了咬塗了暗紅色口紅的嘴唇，&ldo;你一來，我就不害怕了。&rdo;
&ldo;我答應你，能請到假一定來。&rdo;
&ldo;你一定能請到假。&rdo;她堅持地說。
什麼人能抵擋得住這雙似羨似慕、如怨如訴的眼睛啊。江白後來想。
&ldo;好。我爭取。&rdo;
門內有人在喊：&ldo;卡門！卡門！，你來一下！&rdo;
&ldo;再見，老鄉，我得走了！&rdo;她最後忽閃了一下美麗的眼睛，沖他調皮地一笑。
&ldo;再見，卡門。&rdo;
他記得他們沒有握手。他看著她，一跳一跳地進了酒店那大開的燈火通明的門，消失了。
啊，我有點愛上她了！那一刻，江白在心裡想。
8
以後的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江白也記不清所有細節了。總而言之，連他自己也意識到，他是在一種毫無道理的、自己也知道沒有道理的情況下，狂熱地愛上了這個名叫卡門的姑娘。
那天晚上回到艇裡，他的頭腦並非沒有過一時的清醒。
第一個感覺是自己做的事情十分荒唐。他不該認識一個風塵場中的漂亮女子。認識這樣一個女子對他不會有什麼好處。
他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了她，並許諾下個星期六晚上還去那家酒店。而他對她的一切都知之甚少，幾乎可以說一切還都在霧中。
她是誰？她真的是y城人嗎？如果不是，她從哪裡來？有一個什麼樣的家庭背景，又是什麼原因讓她跑到l城，成為一名酒店小姐？如果說每個人都有一個自己的生命故事，她的故事是什麼？
與這樣一個打工女認識並深深地為她的身影、容貌、目光、聲音、體態所迷戀，在他難道是理智的嗎？對於作為灣尾街一族的打工妹，首先社會對她們的評價就是不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