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鍾老太這副神情,心裡雖不得要領,但是也沒敢再追問什麼。
屏息靜氣地過了十幾分鍾,鍾老太右手握拳,往左手掌上恍然大悟般地一敲,起身就往自己的臥室裡走去。
鍾旭見狀趕忙跟在她後面進了房間。
從床底下,鍾老太拖出一個皮箱子,潦草地拂著附在上面厚厚的一層灰。
“這是什麼?”鍾旭蹲下來,一手揮開飛揚起來的灰塵,一手遮著鼻子問。
“好東西!”啪嗒一下,鍾老太掏出鑰匙熟練地開啟了箱子。
好東西?!鍾旭伸頭細細一瞧——兩捆厚厚的碼得整整齊齊的信札,十幾本各種式樣不同年代類似筆記本的已經發黃的冊子, 還有一個用藍色綢子裹成的小包袱,僅此而已。
鍾老太埋頭在裡面萬分小心地翻找著,很快從那堆冊子裡揀出一本黑色硬殼的攤在手裡一頁頁查閱起來。
翻了不到一半,鍾老太驚喜地叫道:“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什麼了?”鍾旭趕緊湊了上去。
“你看這兒寫的! ”鍾老太指著冊子上的一段話。
用藍色墨水寫成的行楷,字字端正瀟灑——
“前日得胡君點撥,方知此群落雖罕見,然隱於寰宇之內生生不息,尋常人亦不覺也。此間之人孽緣所致,憑其一己之願,可為人,可為鬼,隨意遊走陰陽兩界。天賦異能,一眼之內可窺穿人之所欲,善馭夢之術。本為我輩之大忌,幸此群自立有誓曰:在陽不得害人命,在陰不得傷魂靈。兩界是非,視若無物,安守本分。如有違,必重懲。吾自認見識廣博,竟不識也。甚羞!此群無名,姑且稱之——旁觀者。”
鍾旭一連看了五遍,不是她看不明白這些文鄒鄒的字句,而是驚歎於世界上居然還有這般奇特的族群的存在。
“旁觀者?居然有這樣的存在方式。不可思議。”鍾旭的嘴半天也沒合上。
鍾老太得意一笑,把冊子合上放回原處:“許飛就屬於這一群。還是老太太我見多識廣,小東西,你不知道的東西還多呢!”
“我懂了!!!原來他兼有人和鬼的兩種特質,若他選擇以‘人’的身份生活,那他就是一個有血有肉的普通人。之所以沾不上鬼氣,是因為他自己本來就有‘鬼’的特質,只要他有心隱藏不把這重身份顯露出來,自己永遠無法察覺到。旁觀者……太難以置信了。”鍾旭現在的感覺仿若是終於解出了一道無比複雜的方程式,豁然開朗。
“等等!”鍾旭突然想到了別的什麼,指著箱子,拽住鍾老太的胳膊問道:“這些冊子到底是什麼東西?誰寫下的這段話?”
“嘿嘿,我說了這裡面的全是好東西。”鍾老太自豪地說:“聽清楚了哈,你剛才看的,是你爺爺當年親筆寫下的抓鬼筆記。裡面記錄了你爺爺當年大大小小的伏鬼戰鬥,是再珍貴不過的文獻資料啦。哈哈哈哈哈!”
“啊?爺爺寫了那麼多心得體會啊?!可以出書了。”鍾旭佩服地五體投地,想她自己,從小到大隻在當學生時寫過老師佈置的不寫就罰站牆角的那種讀書筆記,想都沒想過要把自己的戰鬥經歷記錄下來從中總結經驗教訓。
“你爺爺就寫了這一本,自打你爺爺的爸爸去世後,他也就不寫了。其餘的那些是你爺爺的爸爸,也就是你太爺爺,還有你太爺爺的爸爸和爺爺寫的。以前鍾家的規矩是很嚴的,不寫抓鬼筆記就家法伺候!嘿嘿,你爺爺的書法就是在那時候練出來的。”鍾老太邊說邊把箱子關上,鎖好,重新塞到床底下。
原來是逼上梁山啊?鍾旭掩嘴偷笑,又問:“那,那些信是誰的呀?還有那個藍色的包袱!”
“嘻嘻……”鍾老太怪不好意思地一笑,悄悄說:“那是你爺爺寫給我的……情書啦!包袱裡是我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