險些與龍飛相撞,在龍飛追到蕭家莊後門,一旁奔了出去的那輛馬車。車廂中仍放著那副棺材,車座上也仍然坐著那個車把式。
一樣的白范陽遮塵笠帽遮蓋著面目,一樣的衣衫裝束,控韁握鞭的雙手長滿了一片片蛇鱗。
不就是那個怪人?
他進入蕭家莊之後便不知所蹤,現在卻出現在這裡,仍然駕著那輛馬車。
這到底是妖怪還是人?現在他又要去什麼地方?
那副棺材中是否又仍載著那個木雕美人?
轔轔車聲與得得蹄聲劃破了深夜的靜寂。
沒有驚動任何人。
這附近根本就沒有人家。
小路在大道的左側,剛好容得那輛馬車駛過。
在前面不遠的地方有一幢小小的莊院,隱約有微弱的憤光透出來。
那也並不是人家。
整個鳳凰鎮只有一個人敢膽住在那裡,也非住在那裡不可。
因為他是鳳凰鎮的鄉紳出錢來看守那幢莊院的。
他叫做何三,本來是一個仵工,年老無依,也所以非接受這份工作不可。
那幢莊院之內的確只得何三是個活人,卻有無數冤魂。
客死他鄉,無人認領或者有人認領未暇運返家鄉的死人都住在那幢莊院之內。
他們當然是不分晝夜,都臥在棺材之中。
變成殭屍的在深夜或者會例外。
至於他們之中到底有沒有變成殭屍,那就得問何三了。
何三卻從來都沒有說過有那種事情發生。
儘管如此,沒有必要,鳳凰鎮的人還是很少從這裡經過,夜間就更不在話下。
那幢莊院是一幢義莊。
車馬聲終於停下。
那個怪人赫然就將那輛車停在那幢義莊的門前。
他插好馬鞭,從車座上躍到後面的車廂,托起了那副棺材,抬在右肩上。
好大的氣力。
那副棺材之中縱然沒有死人,也不會輕到那裡去,可是他竟然就這樣託著,而且從容從車廂躍下來。
義莊門大開。
這幢莊院除了死人與棺材,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可偷,也沒有小偷敢偷到這裡來。
瘋子的當然例外。
怪人就託著那副棺材穿門走入義莊之內。
棺材又蓋上,裡面現在又載著什麼東西?
穿過一個小小的院子,就是義莊的大堂。
一排排的長凳上放著一貝具的棺材,有的還很新,有的連黑漆都已脫落。
近門的一張木桌子之上,放著一盞油燈。
燈火黯淡,一種難言的陰森充斥著整個大堂。
風從堂外吹入,燈火搖曳,燈影搖動,每一副棺材的蓋子都好像要開啟來。
無論膽子怎樣大的人走進這種地方,只怕都難免毛骨悚然,少耽一刻得一刻。
那個怪人卻託著棺材從容走到大堂正中,緩緩的轉了一個半身。
燈光對映下,他雙手蛇鱗螢然閃著異光。
突然,他偏身猛撞在旁邊那副棺材之上!
那副棺材被他撞得從長凳上飛落!
隆一聲巨響,棺材撞在地面上,整塊地面以至整個大堂都為之震動。
那個怪人旋即將肩託那副棺材,在空出的那兩張長凳上放下。
然後他一拍雙手,坐在地下那副棺材之上,既像在歇息,但又像在等候什麼。
風吹燈影,陰森的氣氛更濃重。
大堂的左面有一間小小的房子!
何三就住在這個房子之內。
房子很簡陋,但日用之物大都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