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味道怎一個苦字可以概括!這碗藥完全是各種古怪的味道混雜在一起合成的!一口喝下去簡直要了若原的半條命,那股難忍的味道還一直在口腔中瀰漫,殘餘的藥液緊巴著她可憐的味蕾。若原吐著舌頭,覺得有點反胃。
醜奴看著若原皺眉吐舌的樣子,忽然想起,以前主人家的小姐喝過藥後丫鬟都會奉上楊梅飴糖之類的小吃,暗自指責自己,竟然忘了給主子買些壓藥味的小吃。
“我去給您買些楊梅,您先忍忍。”醜奴立刻走出屋。
當醜奴抱著一包楊梅匆匆走在趕回客棧的路上,低頭趕路的時候,一不小心蹭到一路人的身體。醜奴一心想著若原,頭也未抬地說了一聲對不起,就欲走開。卻被那人伸著胳膊攔住了:
“撞了大爺就想走?嗯?”
醜奴心知不妙,抬頭一看,那人寬肩厚背,一臉橫肉,身邊還站著三個同樣身形彪悍的男人。
“喲!兄弟們,你們看,這人長得真他孃的難看!”男人在醜奴抬頭的時候看清了他的面容,哈哈大笑,同時走到他身前攔住他的路,叉著腰說:“頭再抬起點給爺看看!”
醜奴順從地將下巴仰起了點。
男人撇著嘴在他臉上掃了一遍,嘖嘖道:“我要有你這樣的兒子,肯定得淹死在馬桶裡,哎,你媽是怎麼把你養大的啊,沒被你噁心死?”
他的同伴和他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醜奴垂著眼皮,面無表情,等到他們笑聲停下,才說道:“您可以讓我走了嗎?”
“走?你剛剛撞了你大爺,連個頭也不磕就想走?”男人笑得囂張無比,鄙夷地從眼皮底看著醜奴。
“對,不磕頭別想走!”
“磕頭磕頭!”
那男人的同伴跟著叫嚷道。其中一個男人看醜奴站著不動,一腳踹在了他膝蓋窩上,他被踢得直接跪在了地上,一個紙包隨著他身體的一晃,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幾粒楊梅摔到了男人腳下。
顧不得膝蓋的疼痛,醜奴忙將紙包抓回手中。
“楊梅?大爺我正好嘴淡……”男人將手伸到了醜奴面前,抓住紙包拽了拽,卻是被醜奴攥得死緊。
男人惱怒地鬆開手,狠狠地在他肚子上踹了一腳:“給臉不要臉啊你!”醜奴被他踢翻在地,疼得弓起背捂住了肚子,他猶不解氣,抬腳又使勁踢了地上的醜奴足足有一分鐘,醜奴至始至終沒有發出一聲痛呼,只是緊緊地閉著眼,男人覺得無趣,才招呼了同伴一聲,憤憤地罵著髒話走了。
那幫人走遠了之後,街上的人才敢出聲,將醜奴圍到中間指指點點,卻沒一個人上前將他扶起。
醜奴此時身上已經沾滿了塵土,手心被自己掐出了血,聽著周圍議論聲漸起,他壓□體的顫抖,睜開眼睛。他那雙細小的眼睛中,平靜得什麼都沒有,抑或是充滿了太多痛苦和隱忍,卻壓抑得太深、太深……
渾身的骨頭好似碎了一般,醜奴掙扎了幾下才從地上站起來,在眾人的圍觀下,將一直緊緊抓在手裡的紙包小心地放入懷中,將身上的土拍掉,無視那些人的注視,低著頭一瘸一拐地快速離開了這裡。
若原在客棧中左等右等都沒有等來醜奴,她早忍不了口中的藥味,拿水漱了口。終於等到醜奴回來時,藥味早已經消散了,不過楊梅還是很好吃的,她一下吃了好幾顆。
醜奴將楊梅遞給她之後,就默默地收起藥碗退出門。若原盯著他的背影,忽然道:“醜奴,你背上的土是哪弄的?”
作者有話要說:“芭蕉雨聲秋夢裡”引自張可久的 雙調·清江引 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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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去青樓 。。。
若原盯著醜奴彎駝的背,那灰色粗糙的布料上沾滿了塵土,甚至還有一個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