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涼,那少年,雖只與我匆匆一面,然內心裡總覺熟稔親切,如今見他自蹈死地,竟不明所以的傷心。
賀蘭悠一直淡淡看著我的眼,我掩飾的轉開目光,無法對他解釋心裡複雜的擔憂,心裡微一思量,終究不願在這厚重宮門外呆呆守候,一咬牙,便待起身。
賀蘭悠卻立即伸手拉住了我,他不看我,只是看著宮內的火:”太危險,我去吧。“
我心中一震,看著他火光里美麗非常神情溫和的面孔,只覺酸酸熱熱的感覺緩緩泛起,溫暖裡歉意突生,不由柔聲道:”還是我去吧,我輕功不遜於你,而且我還有這個。“我對他晃了晃手腕上艾綠姑姑贈我的銀絲。
賀蘭悠想了想,放開了我的手,卻動手脫起衣服來,我一呆,臉上微微發熱,卻終究沒有轉過頭去,賀蘭悠將外袍脫下,遞給我,輕輕道:”剛才我沒有騙你,這衣服真的很有用的。“
我看著他溫柔的手勢;嗅著衣服所帶著他的獨特的暖香;還有少許淡淡的男人氣息;籠罩了我;惶急失措頓時消散;直覺心情寧靜而親切;溫和而甜美;美好裡生出被所在乎的人關懷的滿足;忍不住微紅著臉一笑;笑容未逝便覺心酸;不敢去想賀蘭悠此時心情,急急將袍子穿上,卻從自己袖子裡摸出一箇舊錦囊塞給他,低低一笑:”剛才我騙你了,這隻錦囊,才是最寶貴的。“
說罷不待他再回答,立即飛身而起,那少年進去已有一刻,如要救人,就絕不能再耽擱了。
至於那隻錦囊,我淡淡一笑,裡面,是那枚曾引起皇帝受傷事件的飛龍佩。
從牆頭翻進王宮,我才發現我進來得多麼魯莽,這王宮大得沒邊沒沿,簡直就是一個小城,我要到哪裡去找人?
因為大,裡面的火勢並沒有完全蔓延到每一個角落,但凡是可以住人的宮殿屋舍,都是烈火熊熊不能近人,救人幾乎沒有可能,更別提完全陌生的情況下救人了,我微一思襯,那少年定與湘王家人有舊,那麼他會直往王族中人住地而去,看了看四周的建築格局,想了想外公教我的宮殿佈局方位,確定正殿的大概位置,便疾奔而去。
天魔身法是極其輕盈靈便的,行動起來宛如雲飛霞卷,轉眼便到了正殿,那裡似乎是起火的地點之一,火勢曾經猛烈而充分的灼燒過,現在已經被燒得一片狼藉,大部分火頭已移轉至它處,只有零星火苗仍在輕舔著殿閣楹梁,我還沒撲到近前,便聞到焦臭之味刺鼻,竟似肉體被焚的味道!
我心一慌,三兩步撲上已經被燒得看不出原來雪白色彩的漢白玉石階,目光所及,頓時呆住。
遍地焦屍!
男人,女人,幼兒,老者,燒成焦炭不辨形狀的,扭曲掙扎姿態痛苦的,張嘴向天無聲呼號的,捂胸向地縮成一團的,俱都散發著肉體焦熟的特殊氣味,零落散在正殿各處,一眼看去,竟有數十具之多!
每具屍體,即使燒得軀幹俱無,五官不明,然而臨死前身體詭異扭曲與姿態的掙扎蠕動所凝固成的姿勢,都彷彿在長聲慘嗥裡。訴說無盡的悲憤與不甘。
我只覺自己無意間誤人地獄,或者不小心陷入噩夢,心跳如擂鼓,汗出似濃漿,震撼之下,頓時一步也動彈不得。
有什麼東西滾下玉階,落在我腳邊。
我麻木的低下頭去,一張燒得焦爛的臉,正對著我,月色冷冷斜過來,透過燒穿的屋頂,照在漆黑的頭顱上,那被燒得只看見牙齒的臉上,雪白森森的閃著寒光,仿如正在獰笑這世事,如此顛覆,如此悲涼。
那頭顱上未完全燒燬的九翟冠,表明了她的身份。
我退後一步,握緊手掌,指甲深深陷入肉裡,一瞬間看見了很多被燒得斑駁的珍玩首飾,那些珍珠翡翠冠,點翠鳳釵,赤金盤螭瓔珞圈,無不昭示著那些屍體們的身份,曾經,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