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般的一面巨鏡,那鏡卻是奇特,較之打磨得最為精緻的銅鏡更為澄澈明亮,光滑如水,且磨成多面,凸凹起伏,人近其前,便現出幢幢身影,似有千百個自己,同時迎上,注目一久,竟有頭暈目眩之感。
我笑道:“這鏡子倒是美麗奇特。”
身側沐昕已是駐足,微一凝神,忽扣了扣我掌心,道:“懷素,你且停步,今夜所遇,俱都是迷幻心神之技,想必這鬼城主人也是此中高手,如此一面巨鏡立在這兒,定有用處,你我都需小心些,而且,”他沉吟,“我覺得,剛才那個說話的聲音語氣,似乎也很熟悉。。。。。。”
我回想了下那輕聲緩語微帶誘惑詢問我的聲音,也隱約有些熟稔之感,只是熟悉的不是語聲,而是語調中的奇異感覺,卻一時想不清楚是誰。
當下兩人身形一轉,避開那巨鏡,轉到鏡後,便見滿壁浮雕,繪異裝男女,出行,祭祀,遊獵,禱告種種,壁畫線條繁複流利,望去倒似是某域外異國皇室生活畫卷,異國風土,撲面而來。
只是壁畫中人目雙眼皆碧,甚是詭異,且那碧光似會流動,時時皆象是緊盯面前之人,隨人的行走而流轉,令人心中悚然。
我不敢多看,掉開目光,便見沐昕目光在壁畫上流轉一圈,略一思索,快步上前,自一個俯身捧起甕器的巨大人像手前一推,頓時隆隆聲響,左右兩側各有巨大石板翻轉,現出黝黑隧道。
我側身站到壁畫側,果見那浮雕上捧甕巨大人像手形怪異,指尖向下,不由向沐昕讚許一笑,問:“你走左還是右?”
沐昕聲音清冷而堅定:“不,我們一起。”
選擇了左邊隧道,我們攜手前行,四壁壁畫上人物綠瞳幽然,緊緊注目我們前行,壁畫上人物做著奇妙的手勢,指尖一律向前,我的掌心微微沁出汗水,在這不見前路的黑暗裡,火摺子的光芒只能隱隱照出我們腳下三步的路途,前方綠光幽浮,隧道里氣息陳腐,我們事先已燃著火折試探,倒也並無毒氣,但那千年不散的淤滯氣息,實在令人難受。
然而小心翼翼走不了幾步,忽聽疾聲破空!
那聲音來得奇疾,轉瞬便至身前。
沐昕立即橫臂一推,將我推倒在地,我就勢一滾,不管三七二十一滾了開去,地面頗為不平,一些細碎的東西硌在我身下,隱隱生痛,眼角覷見綠光一閃,化為星芒璀璨,縱橫連合,成點成線成面,漸漸幻成不可辨的扇形光幕,銳氣破空,將那嘶嘶而來的異聲水潑不進的全數擋回。
我剛剛鬆一口氣,忽覺鼻間微有腥臭味道,大驚之下立覺不好,急忙伸手在地上摸索剛才掉落的火折,忽覺手指一痛,已知被什麼東西咬中。
想起白日見到那死蛇身上湧出的寄生的怪蟻,我頭皮一炸,然而此時也顧不得自己,如果不能立即驅除這怪蟻,沐昕黑暗中一時不妨,定會受害。
被咬中的中指已經微麻,我只是拼命摸索,咬著牙只祈禱自己千萬不要摸到那些噁心的死蛇,恍惚間似是又被咬了幾口,卻也管不著那許多,突然指尖碰到一物,長而硬,頓時一喜。
用力將火折一晃,火光亮起的那一剎,我立即將火折就地一扔,又撕下自己內衣衣襟燃著,火折一地滾過去,蓬的燃起一堆火焰,頓時將那些正要逐漸湧出的怪蟻燒死大半,其餘的立即散開,再也顧不得傷人。
火光下,我的中指和拇指俱都腫起,泛起不祥的青藍色,我咬了咬牙,又撕下衣襟,裹緊指根,回身去看沐昕,他站在隧道正中,身前一堆死蛇,那些蛇都沒能靠近他身前,不由暗恨自己夠蠢,明明沐昕是將我推到他身後,怎麼我胡亂一滾,竟滾到了他身前去,以至於被那些毒蟻所趁。
然而立即我便發現了奧妙,這隧道看似平坦,然而卻並不是平直的,而是微微傾斜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