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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你總是這樣……”他語聲微有些蕭索,注視著我,我略有些心虛的看著他,總覺得他目光睿智而瞭然,清澈如鏡對映出我的心思,歷歷分明的感覺,不由轉了頭,掩飾的一咳:“我的傷不要緊,師傅的毒倒是不宜再多耽擱,再說你也知道,壞事做多了,總得溜之大吉。”

難得的說了個笑話,他卻不笑,眼底宛如有形的憂傷令我心驚,我竟不知道說什麼好,垂下頭,半晌聽他道:“你剛才說,你要走了,你怎麼忘記了一個人。”

我苦笑:“你何必和我一起去,這萬里路途,奔波勞累,何苦來。再說,你和朱能的賭約,就要到期了。”

沐昕毫無猶豫之色:“放棄便是。”

我睨他:“小心朱能和索百戶笑你臨戰而逃。”

他笑得傲然:“我只在乎我應在乎的,世人笑我毀我,直若塵埃。”

我皺皺眉:“父親定不願你隨我去。”

他低頭看我,深黑長眉皺成上弦月的流雅弧度,神情無奈:“懷素,我來也去也,留也別也,從來都只是因為一個人,而與他人無關。”

我怔了怔,終於閉嘴。

[正文:第四十三章 萬里西風瀚海沙(一)]

西行,經保定府,大同府,越太行山,入河套。

自寧夏衛東北流經榆林衛,西經舊豐州西,折而東,經三受降城南,折而南,經舊東勝衛,又東入山西平虜衛界,地可二千里,大河三面環之的河套,撲入我視野的第一感覺,就是壯麗。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邊塞烽火處處,牧笛胡笳聲聲,牛羊如棋子星點散佈,雄渾的夕陽光照綠原中星羅棋佈的遊牧族人,光漫四野,氣象沉闊,長風吹過,吹亂遍野碧草,每一舞動,都是天帝如椽巨筆下氣勢驚人的狂草。

正是那首流傳千古的北朝樂府所吟誦的氣象: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我騎在馬上,對著這千年兵家必爭之地,被歷代戰火和白骨所洗禮,被匈奴鐵蹄踏落每一寸土地,侵染男兒熱血與萬古豪情的廣袤河套大地,只覺豪氣自肺腑滌盪而生,心中熱血奮勇,長鞭一甩,啪的一聲脆響,吟道:“控弦盡用陰山兒,登陣常騎大宛馬。銀鞍玉勒繡蝥弧,每逐驃姚破骨都。”

沐昕在我身側,淡淡微笑,晚來風漸涼,牽動他黑髮,飛舞的髮絲繚繞下玉似的容顏生出寧靜光輝,白袍亦隨風同舞,氣韻如星光般,沖淡永恆。

另一側,近邪盛夏天氣裡裹了皮裘,正低頭對著手裡的酒囊發呆。

我微笑瞟了瞟他:“師傅,喝啊,怎麼不喝?你要的上好的葡萄美酒,可惜一時找不到夜光杯,還請將就,請,請。”

沐昕咬著唇,忍笑看了我一眼,轉過頭去。

近邪慢吞吞看了我一眼,慢吞吞舉起酒囊,慢吞吞靠近唇邊,慢吞吞的,等。

等酒滴落。

半個時辰後。

一滴,兩滴,三滴。

不多不少,三滴。

沐昕早已低下頭,不忍看近邪臉色。

我卻笑嘻嘻悍不畏死的看著我那師傅,想看他那萬年冰山表情今日可會裂了縫。

可惜,那傢伙早就凍成了崑崙山頂的冰川,居然神色不變的將那三滴酒認認真真喝了,仔細抿了抿,“嗯”了一聲,表示滿意。

我大失所望。

挑挑眉毛:“師傅,你最近恢復還不錯,酒囊可以舉上半個時辰之久,看來再過幾日,這大宛名酒,就可以加多到六滴。”

他瞟我一眼,依舊冷冷無表情,可我卻隱隱感到了眼底的那絲隱約笑意。

看著近邪蒼白得如同秋霜的面色,我卻有些微的怔忪,自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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