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此時的少年呀,就和那些同樣靜立無言的空山幽谷一樣,即使在寂靜中,也會有一種內在的旋律在迴響。
此時,那兩個在廚房中笑鬧戲謔的姑娘還不知道,過了這一段清幽日子的少年,恰就在此時,已萌了下山北上、入京訪友的心思。
又過了半個時辰,當那草堂中同時飄出了米飯、野蔬、禽肉的清香,來訪的屈夢湄就好像主人一樣,走出了廚房,搓著剛洗的手,喊牧雲吃飯。
山廚的午餐依舊香醇誘人,只是今日同樣的滿桌山珍野味,牧雲吃得並不如往昔那麼有滋味。
相比這位昔日武林鴛侶大賽曾同臺競技的少年,那一位威震天下的競賽者,此刻卻陷於水深火熱。
戰事如火,從六月到七月,短短兩月中,當今朝廷極北的疆土上便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九幽族之禍開始蔓延,當熟諳召屍**的異族軍團屠殺完涿邪山脈一帶的平民村莊和軍事要塞,便開始向南方挺進。到了這時,九幽人驅使的幽靈軍團和白骨大軍已毫不意外地增長了數千人。
猙獰恐怖的九幽軍團一路南下,越過了涿邪山脈,渡過了龍勒水,繞過了大澤,攻陷了範夫人城,擊破了夫羊句山狹——不同於以往所有的邊塞戰爭,那陰森如鬼的九幽武士,和那些根本就是鬼魅的白骨將士、幽靈士兵,給漢家的軍民們帶來前所未有的恐懼。這恐懼如此深刻。
而九幽人這一連串的進擊線路上,其實關外侯夏侯勇也趁短暫喘息之機,佈下了一道道防線。只是當九幽大軍真正出動時,他們只不過用了七天便證明,夏侯勇的這一切努力都是徒勞。到了六月底上,不知底細、驀然崛起的九幽異族軍團,已經層層包圍了鞮汗山。鞮汗山,這是現在中原王朝軍隊在居延城的北面佈下的最後一道防線。
當然,在這樣空前嚴重的敵情前,作為一個具有傑出臨機決斷能力的統帥,夏侯勇在調動手頭一切可調動力量抵抗的同時,也沒有忽略向朝廷求援。一道道告急文書早就如雪片般飛入京師,種種不利的戰況、當然還有一切隨軍長史能想到的最懇切最急迫最謙卑的求援措辭,都已在京師官員中哄傳開了。
誰都沒想到,世代駐守北疆、以勇武聞名天下的關外侯,竟遇到如此重大的敵情。從帝王,到丞相,再到有資格上金殿面聖的所有文官武將,俱都不敢怠慢。雖然承平已久,他們還是很快作出了反應。
也在六月底,接到朝廷急詔的鎮東侯和鎮北侯,開始拿著陛下緊急送來的另一半虎符,調動起麾下精銳的軍卒。鎮東侯薛仁顯,調集五萬精兵從青州出,鎮北侯杜崇佑,招齊七萬兵馬從雍州出,中原王朝這兩支離戰爭爆地最近的重兵,開始日夜兼程地行軍了。
當青州兵、雍州兵到達關外侯鎮守之地涼州境內,已經是七月初了。等他們趕到居延一線時,那鞮汗山防線早已被打破,關外侯最重要的屯兵城之一,居延,已被九幽軍團重重包圍了。
鎮東侯、鎮北侯的援軍到來,在這時候,無論是居延城還是涼州其他各地軍民,甚至包括關外侯自己在內,都覺得十分振奮。戰事終於要迎來了轉機了!
只是,當這些人中的倖存者日後回想起來,卻會篤定地知道,那個數萬裡之外的朝廷,至少在這時候,還是對戰事的嚴重性嚴重地認識不足。朝廷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這次沒有派任何法力強大的護國聖教團來。
這不,常規的精銳部隊到來後的半月間,王朝軍雖然偶有小勝,總體來說,卻是潰不成軍!
到七月中,鎮東侯薛仁顯的五萬青州兵,只不過經過了兩次生在湖邊的戰役,便全軍覆沒了。居延澤一役,青州兵陷入九幽人的包圍,約兩萬軍士死傷在居延澤的灘塗上,場面悽慘不堪,半個居延澤的湖水都被染紅了。冥澤一役,青州兵則與九幽白骨軍團正面決戰,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