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中午,陰靄的天空,沒有陽光,霧竟然還沒有完全散去,霧氣中不斷有雨點滴落。
一個鐵塔般的軍人拄著拐,從放矮了的擔架上慢慢翻下來,站在路邊,手扶在身旁的戰士肩上。
看著面前的戰士們,都在爬一塊石頭,一個戰士扯著後面的戰士手,一個一個的往上扯。
站在谷底,軍人停在風裡,抬頭往高崗上遠望,灰濛濛的,勉強能看到天,灰色帽簷下,那張飽經煙熏火燎過發黑的臉,線條硬朗,額頭上深深的皺著橫眉。
“把前面帶路那小子給我叫過來!”
沒多久,一個年青不叫話的戰士匆匆來在他身畔:“那個,首長,你叫俺?”
“首個屁的長,你確定走這條路能到總部麼?”
“哎,那肯定沒錯,俺老舅就在北邊,俺參軍前,每年都要走一次姥姥家,只不過,以前都是走的山樑上的大路,現在要繞開鬼子,不得不走山溝裡,是要繞點路,但路肯定不會錯!你就放心吧,前邊帶路的還有我哥呢,錯不了。”
“你們連長呢,距離我們有多遠?”
“他跟陸團長在前面那個山溝裡休息,派人來說了,我們再往前走到谷口,等霧散了再走,聽他們說尖兵在山樑上發現有鬼子在行軍,奇怪的是,鬼子卻在往南走!”
“鬼子掃蕩,那不就是來回掃麼,連這都不知道。”連長旁邊抬擔架的兵忍不住開口。
戰士紅著臉回答:“我沒見過鬼子,不知道鬼子長什麼樣子,聽連長說鬼子也是一個腦袋兩條腿,個頭比我還矮,是真的麼?”
“我說...你們還真不要臉,王朋把你這樣的小不點都招來,頂個屁用,還把好槍全給了你們那破團長,塞了你們這些新兵蛋子來充數,除了一個...呃...兩個人,我覺得吧,你們算是最不要臉吧?“
那戰士面露愧色:“咱們,咱們也是沒辦法,成天呆在山裡,原本槍就不夠,部隊發展得又快...”
“快個屁,你這樣的小毛頭都能參軍,你們補充團還真有臉。”
“那是我主動要參加的,我都磨了連長半個月,天天給他們掃地,擦桌子,連長看我勤快,又趕不走,才讓我參的軍,呃,對了你的傷怎麼樣,你不是一直讓人抬著的麼?”戰士被高一刀自認很損的話折磨,沒有預想中的憤怒。
王朋連裡全是這樣的軟蛋麼?死泡硬磨跟上隊伍的高一刀不禁無語。
山上發現鬼子的事,不奇怪,東邊也有鬼子部隊進山,但讓人不懂的是,鬼子為什麼往南邊跑。
時間不長,團部命令來了,要高一刀過去開會。
不得不再次呆在擔架上,兩個二連兵在高低不平的山谷裡拔山涉水往前邊竄。
東倒西歪一大片,陸團長蹲在小溪邊一塊石頭上揪頭髮,面前擺著一張地圖,獨立團加上王朋連總共也就三百多號。
補充團無恥的截留了王朋連大部分人馬,另外塞了兩個排進來,這個團長比獨立團還窮,除了人多,什麼都沒有,純粹就是用下駟換了頭馬。
見高一刀被抬了過來,陸團長抬頭:“...哎,人差不多都到齊了,都來說說,現在這情況,各位有什麼看法?...老孟,你先說。”
“呃,我們平進都在平原打游擊,這山裡嘛,實在不好下口!”撓頭撓了一手泥的老孟不好意思回答。
又不是啃骨頭,你下哪門子口?
陸團長也不再追問孟大隊長,轉過頭盯著擔架上那位:“高一刀,你死皮賴臉跟著,這下看你發揮發揮?”
“呃,我什麼都不清楚,沒什麼好說的。”高一刀躺在擔架上裝死不起身。
“找抽是不是?我問你對現在的情況有什麼看法,不要以為你是傷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