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就在下一個一秒鐘,一顆炸彈就會落在頭上,就這樣死去了,難道這就是千辛萬苦路途遙遙的歸宿嗎?這也許是心靈創痛的解脫,人生苦難的完結?
太陽西下,陽光將快速行軍的人影拉的老長,在給路邊灌木叢上變幻莫測,讓人覺得眼花撩亂,夏日山區並非綠色一片,綠色的灌木褐色的山灰色的水,無論路上的褐色石頭,還是遠處的翠綠,此時都被照耀得一片金黃。
碧空如洗湛藍的天空不再,金黃色雲彩,搭配著陽光餘輝,彷彿整個世界都變得金燦燦的,讓所有的線條都更加模糊,像是油畫一般。
山間田野偶爾綠油油一片,一朵朵小花,在夕陽下非常不起眼,一隊灰色的身影,長長的一串,疲憊的行進在田野裡,驚起一片片蝴蝶倉惶地四下飛舞。
田野裡三三兩兩的百姓還在勞作,對從南邊過來的隊伍視而不見,忙碌完手上的活才是正經。
地圖上,曲折山路盡頭就是宋家莊,山村半隱入了昏暗,陽光還在村子頂上照過,餘暉與黑暗界限明瞭,幻境一般。
村子邊緣,一群孩子在嬉戲,一趕著羊的老漢慢吞吞往村裡走,左顧右盼,從夕陽餘暉走進了灰黑境地,跟村子邊緣地裡幹活的大嬸打個招呼,閒扯隔壁老母雞又下了幾隻鴨蛋,被大嬸罵了幾句老不羞的。
滿意的眉開眼笑走過,平靜地環視著村子外圍的那群孩子,詫異的發現小不點們不再玩石頭弓箭,抬頭齊齊看著老漢身後。
山路上,百十個八路軍戰士,拉成了長長的一排隊伍,汗流浹背地接近了村莊。
走出了夕陽餘暉,大部分八路們紛紛歪倒在村口處,疲憊地卸下背扛的東西。
一個八路進了村,兩個八路沿村口散開。
大川桃吉解開了領口,摘了帽子拿在手裡扇著,穿過孩子們一片片注視的目光,順手用帽子在一個孩子頭上輕拍了一下,換來了咧嘴一笑,再跑開,最後停在了放羊老人身邊。
沒多久,另外兩個八路也出現了,四個人佇立在山村外。
“大爺,這裡是宋家村麼?”大川桃吉明知故問套近乎,並伸出手。
放羊老倌忙將藤條鞭交到左手,右手在滿是補丁油垢的後背上擦了一下,伸手與面前八路握在一起:“是嘞,是嘞,俺們這就是宋家村,你們這是要上哪去?”
大川桃吉看了大爺一眼:“呃,我們從南邊過來,要執行任務,能不能在村裡討口水喝?”
“看你說的,咱們這雖然窮,吃頓棒子麵還是沒有問題!”放羊大爺見過的八路軍多,他家裡雖然沒有多少多的糧食,青黃不接的時候,村裡還有八路軍,只是有些奇怪,到現在都沒見出來接待,他們每次節衣縮食也會讓路過的八路軍戰士們吃頓飽飯。
大川桃吉縮回手,學老倌不動聲色在後背上擦拭一遍:“那可不成,咱們是有紀律的!”
卻轉過頭狠狠剜了一眼看著羊,正喉結翻飛的兩部下。
八路軍窮,鬼子們雖然帶著法幣,卻無用武之地,也不敢顯擺,何況,才補充過,什麼都不缺,吃不吃飯一點不重要,重要的是時間。
大川中尉沒打算停留,一聲令下,地上的鬼子們開始起來整隊,準備繼續前進。
村裡出來一個黑衣人,走進看了,其實衣服還是灰色,只是有些深,熱情開口:“你們好,都在自己家裡,怎麼也得吃過飯再走!再說了,現在又沒什麼急事,皇帝也不差餓兵,老馬頭,進緊去通知農會的人做飯。”
“不用了,同志,我們還得趕路呢。”大川桃吉並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裡。
“你們不是不知道路麼?連個帶路的人都沒有,現在走說不定還耽誤事嘛!”羊倌還記得剛才這個隊長好象在問他是不是宋家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