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他胎像穩住了,卻聽到李鳴山病了的訊息,病的還是那下三路的醃臢處,不止那處潰爛,在青樓流連多日不曾出窯姐兒的房門,身上還有了別的急症,實在是不堪。有身孕後他知道李鳴山又犯了去青樓尋歡作樂的老毛病,可他管不住,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曾想卻出了這種事。
李鳴山一出事,他本想找老太太撐腰也只得作罷了,李家心神都放在治李鳴山的病上,壓根兒就沒人怪罪羅紅綢推倒他一事。
旁人如何陸谷無從得知,他眼裡只有自家人和家裡各種活計,不幹活怎麼掙錢餬口呢,針線要做,兔子也要餵好,乖仔總是爭風吃醋,他還得留神不讓它欺負狗崽崽,忙得很。
第二天一早,沈玄青就抓了兩隻肥兔子到老宅子那邊宰殺好,半上午時,羅標果然來了。
陸谷剛把洗好的鞋子靠在牆根下,曬兩天就幹了,聽見一聲嫂嫂,連忙轉身看過去,讓羅標進屋坐下,一邊倒水一邊喊後院壘豬圈的沈玄青。
「嫂嫂,這是樓裡師傅做的桂花糕,和外頭賣的略有不同,我討了些,給你們也嘗嘗。」羅標指著桌上那包糕點說道。
陸谷很少主動和漢子說話閒聊,因不太熟悉,此時也只是點頭,露出個拘束侷促的淺笑:「你費心了。」
後院沈玄青和沈堯青都過來了,見羅標又帶了酒,沈堯青笑道:「今日正好,二青早上把兔子都殺好了,咱們過老家去歇一歇,晌午有酒喝有肉吃。」
待他倆洗過手後沒耽誤,鎖了院門就一同回了老宅子。
切兔子肉時沈玄青進了廚房,他以前聽人說過「撥霞供」這一文雅的名兒,做法倒是簡單,不過是把兔肉切成薄片,用筷子夾了在鍋中沸水擺涮熟透,蘸著碗中醬汁吃,醬汁或鹹或辣,只憑各自口味去調。
陸谷沒聽過,他進來後便執了刀,將兔肉片成薄片。
「原是這樣。」陸谷看幾眼明白了,就拿了另一把菜刀切另一隻兔子,兩人一齊動手,切的還算快。
馬勺和泥爐很是方便,今日雲多,太陽時而被擋住,沒有昨天那麼暖和,為防風把塵土吹進鍋裡,只好將泥爐提進堂屋。
陸谷頭一次這麼吃兔肉,很是新奇,他坐在沈玄青旁邊,按著沈玄青方才教他的,夾了一片兔肉在滾開的沸水中輕輕擺動,肉片切的薄,沒一會兒就熟了。
「倒和那什麼暖鍋子很像,都是片了生肉在裡面煮。」衛蘭香以前聽沈順福說過暖鍋子,一直都記得,今日暖鍋子沒吃上,吃到這撥霞供,名兒還挺雅緻,她滿臉堆笑,同樣覺得新奇。
因有三個年輕漢子,沈玄青沈堯青又成天幹活,飯量自然大,兩隻肥兔子吃完後,陸谷還到廚房切了半棵大菘菜和兩根蘿蔔,那清湯是煮過兔子肉的,算作是肉湯,煮菜也還挺香。
這一頓吃得新鮮又熱乎,渾身暖洋洋,陸谷在廚房洗碗時都笑眯眯的,冬天吃肉最高興了。
第165章
寒風呼嘯,天陰沉沉的,冬日本就黑得早,農戶人家為省燈油,晚飯吃得比之前早些。
今天沈雁去洗碗了,陸谷進紀秋月房裡抱著昭兒逗了一會兒,紀秋月奶水足,將孩子餵得很好,抱在懷裡又沉了幾分。
他正抱著,不曾想昭兒肉乎乎的臉蛋忽然一變,很快,襁褓變得濕熱,他手上衣袖上也弄濕了,連忙道:「尿了尿了。」
冬天不比夏天方便,娃娃不能凍著,穿得自然要厚點,拉撒就沒有那麼方便,總一身一身換衣裳,幸好他們給備的小衣裳夠多,不至於讓孩子沒得穿。
「我來吧。」紀秋月早已習慣昭兒在懷裡不是尿就是拉,接過孩子後她看一眼房門外,說道:「這天也不早了,風這麼大,你和二弟還是趁早過去,等會兒天該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