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以後晚風習習,外頭搭一件罩衫,就冷暖正好。
運城是兵家必爭之地,也是一處寶地。四季分明,中秋節也有秋日的氣氛。若到了滬上,這會兒天氣仍舊熱著。
再往北邊一些,中秋節已經冷了,裡外要穿兩層衣裳。吹的早不是習習的晚風,而是刮刀子了。
比運城南一點兒的地方,北一點的地方,坐在院子裡都沒有此刻愜意。
封西雲和陸沅君在院子裡的石桌石凳上落座,每人的面前都擺著酒盅。小小的就被不過拇指高低,一汪盈盈的酒,面上灑滿了月光。
被風一吹,水面不管大小,都是波光粼粼的模樣。
封西雲端起來啜飲了一口,辛辣自舌尖蔓延,一路向下,燒到了腹中。暖意從內而外襲來,在涼涼的石頭凳子上坐的更穩了。
他抬頭看了看,都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今夜的月的確是缺了點意思的。
&ldo;為什麼不把中秋節安在十六過?&rdo;
封西雲望著月亮,不禁發出了這樣的疑問。
陸沅君端起酒杯,順著他的視線抬頭看了一眼,抿了一口酒。
&ldo;我倒覺得十五的月亮更好。&rdo;
&ldo;十六的月亮太滿了,反而不好。&rdo;
放下酒杯,杯底和石桌相碰時,聲音脆生生的。
&ldo;就像今天,你抬頭看月亮。它欲滿未滿,還有盼頭。可明夜的月就滿到頭了,到頭以後就該缺了。&rdo;
十五的月亮是活的,是最健壯,最有生氣的時候。
十六的月亮是巔峰不假,但轉眼就該走下坡路,該老去了。
在陸沅君看來,十五的月亮不錯,如今的運城也像十五的月亮,是有勁頭和朝氣的時候。也像坐在她對面封西雲,比少年多一分成熟,又比中年多幾分沖。
不曉得自己也納入了沅君的比較範圍,封西雲提起酒壺,給陸沅君滿上酒杯後,也給自己滿上。
&ldo;說起來,你們學校的教授都很有意思。&rdo;
陸沅君看到封西雲的指腹摩挲著酒杯,不曉得為什麼話頭會拐到學校上頭去。大過節的,為什麼要談工作呢。
你要是真的沒啥話說,不如還是抱著月餅回屋睡覺吧。
心裡這麼想,嘴上還不能直說,陸沅君只能等著封西雲,看他後頭想說點什麼。
&ldo;後腦勺拖著一根長辮子的,身穿長袍馬褂,那位先生是王教授嗎?&rdo;
封西雲跟陸沅君確認道。
陸沅君點點頭,的確是王教授,因著全城也找不出第二個留辮子的人了。
&ldo;我路過他的課堂,有個叫黃汀鷺的,在課上寫情書,被王教授沒收了。&rdo;
食指和拇指捏著酒杯,封西雲將其晃了晃。
聽到黃汀鷺和情書幾個字,陸沅君心虛了片刻,但掩飾的很好,臉上沒有顯露出來。
封西雲又不曉得,那情書是寫給誰的。
&ldo;稀罕,喜歡,愛……&rdo;
封西雲回憶著王教授在課堂上說過的話,都是從黃姓學生的情書裡摘出來的。現在的青年們,表達起情意來,未免太過熱烈。
&ldo;想把你捧在手心心裡,放在心尖尖上,雙手抱著腰舉高高,讓你踩在我的肩頭,伸手去摘天上的啟明星。&rdo;
詞是酸詞,封西雲光是想想,都要打兩個冷顫。
坐在他旁邊的陸沅君也跟著抖動肩膀,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才驅散了這幾句酸詞的帶來的惡寒。
以前黃汀鷺的情書就酸,不想如今已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