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揮了揮手,小跑著離開。
高斐望著她的身影湮沒在漆黑的夜色中,沉吟了一會兒,抱起地上早已僵硬的屍體,施展開輕功,風一般地飛掠向夜色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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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涼如水,星辰寥落,矗立在夜色中的九重宮闕似多了幾分神秘與陰森。
張嫿飛快地向前奔著,軟緞鞋底踏過青石磚鋪就的長街發出輕微的響聲,驚得樹上幾隻鳥雀振翅飛走。
遠遠地看到慈慶宮重疊如山巒的飛簷,她驀地頓下了腳步,眉心緊蹙。
初夏的死瞞不了多長時間,她的身份遲早會被揭穿!該不該向皇上坦白以求從輕發落呢?
這個念頭剛閃過腦海立即被她否決掉,老妖婦正愁抓不到她的把柄,她自己送上門找死,老妖婦還會與她客氣麼?
張嫿嘆了一口氣,只覺得一籌莫展,邁著沉重腳步跨進宮門,無意中瞥見書房仍亮著燈,微微一愣,朱祐樘在書房??他沒有留宿在鳴鸞軒?
若向朱祐樘坦白真實的身份,他會幫她嗎?
他還欠她兩個願望,若她求他幫她逃出皇宮,他會答應嗎?
張嫿靜靜地立在夜色中,沉思良久,終於下定決心,徑直向書房行去,踏進幽靜的院子,四周靜謐無聲,也不見有暗衛出來阻攔,心中微覺得奇怪,書房是整個慈慶宮的禁地,外鬆內緊,很多暗衛都隱在暗處,一旦有外人進入,便會悄無聲息地出現。
難道朱祐樘未卜先知,料到她今晚要過來,吩咐暗衛們放她進來?
她一面胡思亂想,一面悄悄地走近書房,手指觸到翠綠撒花軟簾之際,忽聽到屋內傳來極輕的聲音。
屋裡還有其他人?這麼晚了難道還在商議朝堂上的事情?自從皇帝又啟用了大批萬氏黨羽,朝堂又是一團烏煙瘴氣,朱祐樘忙得焦頭爛額,時常與幕僚們聚在書房議事。
張嫿暗想此時不便進去會打擾他們,遂收回手,靜靜地站在軟簾外面,決定等他們議完事再進去。庭院中栽著一株不知名的花樹,花朵潔白如玉,散發著清幽的芳香,晚風吹拂而過,幾朵白色的小花飄落在她腳畔。
她記得朱祐樘曾說過此花黃昏盛開,翌朝凋謝,悄然含英,又闃然零落,很像那些突然香消玉殞的薄命女子。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眉目間凝著濃濃的哀傷,也許是想起了他那薄命的母親紀淑妃。
紀氏原是廣西土司之女,因大藤峽起義戰敗被俘入宮,成為內藏的女史,皇帝偶然臨幸了一次,不料身懷有喜,怕遭到萬貴妃的迫害,對外謊稱“病痞”,自請遷居冷宮,千辛萬苦誕下朱祐樘,擔驚受怕地過了六年,一直沒有子嗣的皇帝終於知道朱祐樘的存在,大喜之下立即親自前往冷宮接出紀氏母子,並頒詔天下,立朱祐樘為太子。而這道聖旨卻成了紀氏的催命符,剛剛踏出冷宮便被萬貴妃硬逼著灌下毒酒香消玉殞了。
清涼的晚風迎面吹拂而來,隱隱夾著女子輕柔的聲音。
張嫿心中一動,猶豫了一下,伸手掀開翠綠撒花軟簾的一角,卻見微蒙的燭火下,朱祐樘擁著一名女子,唇角含笑,眉目間蘊著濃得化不開的溫柔。
那女子著黑色的夜行衣,身姿纖瘦,楚楚動人,明亮的雙眸似漾著春水般波光瀲灩,正是紫玥。
☆、171 金蟬脫殼
那女子著黑色的夜行衣,身姿纖瘦,楚楚動人,明亮的雙眸似漾著春水般波光瀲灩,正是紫玥。她掂起腳,雙手勾著朱祐樘的脖頸,櫻紅的唇覆在他溫暖的唇上,輕輕地吻著。
張嫿愣怔片刻,默默地放下翠綠撒花軟簾,唇邊浮起一抹苦笑,屋子裡面兩人正卿卿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