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一再阻止我去仁壽宮?”她臉色微變,聲音變了調:“難道太后出事了?”
小環立即頭搖得似拔浪鼓般:“不是不是。太后只是病了,沒出事。”
張嫿將信將疑,皺眉問道:“那你為何不肯讓我去仁壽宮?”
小環支支吾吾地說道:“這……這……殿下說您膝蓋受傷,不能隨便走動……”
張嫿望向金蓮,吩咐道:“你出去叫小英子備轎輦。”
金蓮臉色有些為難:“太子妃,殿下千叮萬囑過,您膝蓋的傷未痊癒前不能下榻走動。”
張嫿疑心更重,猛地掀開錦被,掙扎著下榻,冷冷地道:“我就不信沒有你們,我就連路都走不了了。”
小環,金蓮忙上前扶住她,齊聲道:“小姐小心。”“太子妃小心。”
“走開!”張嫿冷冷地推開她們,神色焦急,一瘸一拐地向外行去。
小環閃身攔在她面前,跪下道:“小姐,奴婢求求您不要出去。”
張嫿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沉下臉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金蓮嘆了一口氣,說道:“告訴太子妃吧,反正也瞞不了多久。”
小環貝齒輕咬著下唇,半晌,方說道:“皇上調了很多錦衣衛守在宮外,下令說無詔任何人不得踏出慈慶宮半步,違令者殺無赦。”
張嫿身子如墜冰窖,這麼快便要囚禁他們?心下苦笑一聲,慢慢走過去斜倚在美人榻上,淡淡地說道:“我乏了,想一個人靜靜,你們都出去吧。”
小環,金蓮答應一聲,輕手輕腳地退出去。
窗外榴花似火,蟬聲聒噪,澄金般的陽光透過窗戶灑落在身上,張嫿卻感受不到任何暖意,心裡陣陣發寒,似置身在冰天雪地之中,掌心一片冰冷。
快到傍晚時朱祐樘才從外面回來,滿臉疲憊,眉目間蘊著幾分悲涼,見張嫿身子弓成小蝦般蜷縮在美人榻上,心中憐惜,走過去輕輕地摩娑著她臉頰,柔聲問道:“膝蓋還疼嗎?”
張嫿見他回來,臉上立即綻開一個比春花還燦爛的笑容:“早不疼了。你呢?”說罷伸手欲捲起他的褲腳,想察看他膝蓋上的傷勢。
朱祐樘摁住她的小手,微笑道:“我沒事。”
張嫿身子向裡挪了挪,笑眯眯地道:“快躺上來。”
朱祐樘依言除下靴子,在她身邊躺下,原本煩亂的心慢慢沉靜下來,握起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著,溫言道:“嫿嫿,有你在身邊真好!”
張嫿絕口不問外面的事情,甜甜一笑,嘰嘰喳喳地說道:“等會用完晚膳,我們去院子裡看星星。”
“好。”
“我想聽你吹簫。”
朱祐樘微微一笑,起身走到多寶格前取來碧玉簫,坐在榻沿上,將簫豎在唇邊,輕輕地吹奏起來,簫聲悠揚悅耳,遠遠地飄了出去。
一曲還未吹完,張嫿已經睡著了,唇角依然含著一縷微笑,彷彿沉浸在美夢之中。
朱祐樘莞爾,放下碧玉簫,輕撫著她臉頰,眉宇間凝著一片化不開的溫柔,低頭吻了吻她額頭。
從坐上太子寶座那天開始,有太多太多的人為他死去,除了不惜一切代價登上九五之尊,他已經沒有任何退路。十多年來他隱忍籌謀,步步為營,甚至不折手段地保住太子之位。
那晚當他得到訊息張嫿在未央宮赴宴,萬氏欲對她不利,他明知道這是一個陷阱,明知道帶暗衛闖到未央宮救人,多年的苦心經營便會毀於一旦,不但自己會被廢黜,而且那些效忠他的暗衛也必將難逃一死。
太傅自小便教導他,想要君臨天下,絕不可有婦人之仁,更不可有軟肋。他一直都做得很好,甚至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從來沒有人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