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公主冷冷一笑,譏道:“你們兩個倒真是郎情妾意,居然互相搶著認罪。皇兄,你該不會還相信他們是清白的吧?”
高斐心下自責羞愧,太子妃雖然中了媚毒,可他一直都很清醒,卻沒有推開她,反而……若不是他把持不住,也不會連累她遭仁和公主羞辱,遂跪下道,“殿下,此事錯在卑職,與太子妃無關。”
張嫿抬起頭,坦然地望著朱祐樘,平靜地說道:“殿下,臣妾一時不慎中了媚藥,才會對高大人做出荒唐之舉。臣妾婦德有失,甘願接受一切懲罰。”
仁和公主譏道:“媚藥?皇嫂可真會編理由。方才你虛張聲勢,嚇唬汪直,冷靜機智得很,哪裡有半分像中了媚藥的樣子?”
高斐雙眼微黯,聲音裡透著無盡的苦澀:“公主請看一下太子妃的手臂,便會清楚為何太子妃可以沉著冷靜地與汪直鬥智鬥勇?”
朱祐樘聞言望向張嫿,卻見她左手袖子上染著一抹暗色的血跡,因衣服是胭脂色,又繡著繁華富麗的花紋,若不留心極難發現,眼睛一暗,忙捲起她衣袖,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只見白藕般的手臂被利器扎得傷痕累累,傷口兀自涔出嫣紅的液體。
☆、159 怒火
仁和公主亦吃了一驚,半晌,又譏道:“想用苦肉計博取同情麼?”
朱祐樘臉色微白,忙撕下半幅袖袍替張嫿包紮傷口,又打橫抱起她,盯著仁和公主,面無表情地說道:“再詆譭你皇嫂一句,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妹妹。”
仁和公主愣了一下,委屈地道:“皇兄,你當真相信她中了媚藥?她分明是用苦肉計騙你。”
朱祐樘淡淡地道:“只要是她說的,我都相信。”
張嫿心中一暖,昔日他曾答應過,無論她說什麼做什麼,無須證據,他都會相信她。眼眶升起一片水霧,被人信任的感覺真的很幸福。
朱祐樘眉頭微皺,正色道,“仁和,不要忘了你是公主的身份,凡事須三思而後行,莫任性胡鬧,惹人非議。”
仁和公主幽怨地瞥了一眼高斐,咬唇不語。
朱祐樘面無表情地盯著高斐,默了一瞬,說道:“我接到急報,鄖陽縣一帶聚集了數十萬的流民,有人蠢蠢欲動,妄想煽動流民造反,對抗朝廷。你替我走一趟,查清流民的規模以及他們的頭領情況。”
鄖陽縣處於湖廣、陝西、河南三省交界處,屬於一個三不管的地區,無數荊襄兩地的流民聚集於此,因沒有設立官府,無人治理,流民們每天鬥毆殺人如家常便飯。朝廷對此已頭疼已久,只是苦無良策。仁和公主臉色大變,心下後悔不已,急道:“皇兄,荊襄流民目無王法,野蠻血腥,人數又眾,高斐孤身前往,豈不是……豈不是有去無回。”
張嫿心“咯噔”一下,可她現在若開口替高斐求情,會不會越發激怒朱祐樘?遂只好按捺住心中的慌亂與擔憂,乖巧而溫馴地伏在他懷中,腦海間飛快地轉動著念頭尋思良計。
高斐朗聲道:“卑職遵旨。”
朱祐樘點了點頭:“你回去準備一下,明兒一早便去鄖陽縣,皇上那邊我會處理。”
高斐躬身答應,恭敬地行禮退出去。
仁和公主眼中蓄滿晶瑩的淚水,指著張嫿憤憤地道:“皇兄,犯錯的人是她,高斐是無辜的,你卻讓高斐去送死。”
朱祐樘沉下臉,皺眉道:“來人,送公主回宮。”
守在屋外的德全忙帶著幾名太監進來,向仁和公主躬身道:“公主,請。”
仁和公主淚水漣漣,哀求道:“皇兄,求你收回成命,饒了高斐。”
朱祐樘眉頭緊擰:“胡鬧。這是朝廷大事,豈容你任性。”
仁和公主恨恨地頓足,哭著道:“我去求父皇。”說罷,轉身欲奔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