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明半暗之間皇非俊眸微開,唇鋒一挑,道出四個字:“天工瑄離。”
宣王宮中膽敢如此說話的人只有一個,能在此時進入琉璃花臺的也只有一人。
瑄離緩步上前,“君上可知眼前這琉璃花臺是何所在?”
皇非笑了笑,“宣王寢宮,瑄離先生難道不比本君更加熟悉?”
瑄離道:“看來君上興致不錯,對這地方毫無反感,真真叫人萬分失望。”
皇非道:“先生莫非曾對本君敬仰有加,否則何來失望之說?”
瑄離冷笑道:“我確實曾以為少原君乃是天下數一數二的英雄人物,誰知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
七寶琉璃燈下,皇非眼梢輕微一掠,懶懶道:“激將法用得差不多了,先生若還有話要說不妨痛快一點,本君可沒有多少耐心。”
瑄離顯然有些意外,沉默了一瞬,似乎在衡量對方的心思,接著道:“君上應當知道,進了這琉璃花臺的人,身份便只有一個,那便是宣王的男寵,如今宣國眾臣正為君上入宮之事鬧得沸沸揚揚。”
“哦?”皇非漫不經心地道,“然後呢,先生此來,莫非是尋本君爭風吃醋的?”
瑄離眼神在水光下驟然一變,“君上難道甘心委身宣王,蒙羞受辱?”
皇非淡聲道:“甘心如何,不甘又如何?先生想必經驗豐富,本君洗耳恭聽。”
話中帶刺,句句錐心,瑄離乃是宣王身邊第一紅人,出入宮府、執掌軍務諸多特權,人盡皆知他與宣王關係特殊,實為他心內最大忌諱,面對皇非刀鋒般的話語,心下難捺慍怒,方要發作,忽然念頭一轉,道:“君上若顧忌我這重身份,那便大錯特錯了。”
皇非轉過頭,水霧光影裡細細看了他一會兒,“支崤奇城真正的操控者,北域第一機關師,我與姬滄十年之間,大小交戰二十餘次,至少有七次受你機關所阻,亦始終難破這座城池,宣國之中,你的地位無可替代。”
瑄離面無情緒地道:“君上對瑄離諸多瞭解,卻不知宣國之中最想殺姬滄的,又是誰。”
皇非笑道:“你若這般說來,我便該猜這個人是你。”
瑄離道:“君上是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向來不必費太大力氣。”
皇非挑了挑眉,從水中站起來,也不理會瑄離驚詫的目光,抬手取了放在近旁的衣袍,就那麼隨便一披,步下泉池,吩咐道:“若不想侍從進來伺候,便替本君斟茶。”
無論攝政為王還是階下成囚,少原君人在何處皆是一身尊貴,傷病困境絲毫無損,命令他人亦是理所當然。
瑄離著實愣了一愣,若非眼前之人胸口劍傷赫然在目,臉上毫無血色,他幾乎便要懷疑自己的判斷。先前一路他曾暗中探查過皇非的傷勢,內力受制,又被血鸞劍一擊重創,整整昏迷兩日方才清醒。那樣的傷,人能不死已是奇蹟,卻還能唇角帶笑,在他面前若無其事地行動,甚至頤指氣使。
瑄離按下驚訝,走到案前斟下熱茶。此時皇非已穿好衣衫,轉身接了茶盞,“宣王在何處議事?”
瑄離有些摸不清他的意圖,答道:“風雲殿。”
皇非小啜了一口手中之茶,隨即笑說:“那就煩請先生帶路吧。”
風雲殿距離琉璃花臺只是隔了一個花園,即便慢慢地走,也不過就是半柱香的時間。
皇非走得並不太快,像是遊園賞景一般偶爾還停上一停,瑄離跟在身旁,卻是暗暗心驚,因為皇非每一次停步,都會問他一個問題,每一個問題,都與王宮中機關構造多少有些相關,而他的回答,也不能有所隱瞞,或者確切地說,是他不知道保留在哪一個程度,才能讓這不過被抬在手輿上從城門到內宮走了一趟,便已看出城中一十二道機關的少原君感到合作的